海鸥教授 十八

我的名义去申请科研经费中了，将以我的名义申请到的钱提成，进了自己的腰包。

要不是我偶然上网查到，这笔钱大概就被黑了。

岂有此理。

我已经给中国相关单位去函询问，合作的那个单位有点慌了，想和我私了。

后来我的一个熟告诉我，这笔科研经费是他审的稿，当时真以为是我写的，还以为我全职回到中国了呢。

”

杨教授这时吃完了，说：“中国的许多事真是麻绳拴豆腐，提不得。

我曾经被他们请去验收科研项目。

有一次到一个单位，那个单位的领导非常热招待我，让我住最好的房间，吃大餐，无非让我的鉴定写好一点。

验收完了，我发现那些所谓的成果实在都是骗的，有些还做了手脚。

我这长期在美国工作的很难违背自己的良心和科学道德，不会弄虚作假，思想斗争了许久，据实写了评语。

结果第二天我被通知搬出豪华套间，小车服务也撤了，打电话找都不在。

后来听说我走后，上面又换了一批来从新审，通过了，还得了一个什幺奖，你好我好大家好。

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请我当评委了。

话说回来，我也不愿意再当那个傀儡评委，劳费事不说，心里还不痛快。

下个月我要去stevst一个美国的学校,评估一个学院院长的五年工作成绩，心里就比较坦然，大家按规矩办事。

在美国学校，不会有中国的那些乌七八糟。

”

吕教授说：“你这算什幺，我那个合作单位更绝。

他们课题结业时，让上面点明让谁来谁就来。

来的评审说，你们说这鉴定报告怎幺写，我就怎幺写。

后来嫌这也麻烦，说脆你们自己写算了，我签字。

”

“有这事？那何必走这个过场呢？”

“嘿嘿。

来有吃有喝，洗桑拿加足疗，还有得钱拿。

另外中国的科研机构不愿意看见自己支持的项目搞砸，好像自己无能失察，影响声誉，不能邀功请赏，最好皆大欢喜，像杨教授说的，你好我好大家好。

中国是一个社会，一切都讲究。

”

丁一一点也不怀疑这些故事的真实，他在中国对此已有切身体会。

看着大家热洋溢，激烈讨论，丁一却瞥见刘教授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，他是少有的几位和中国没有任何联系的学者，留在美国专心做学问，而且成绩斐然。

刘教授风流倜傥，拉得一手好胡琴，喜欢京剧，常常自拉自唱。

他还会刻印章，有求必应，丁一就有一枚他送的篆体四方印“学海无涯”。

他爷爷解放前是个大资本家，三反五反时被镇压了。

他少年时倍受歧视，沦为底层，立下宏志，刻苦钻研。

七七年高考时，他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大学，毕业后到美国读研究生，师从一个非常有名的院士，并留在院士那里做博后，后来只用了五年时间升为正教授。

听说他最近被美国南方的一所大学请去当主管科研和教学的副校长。

丁一向刘教授走去，问他何上任。

刘教授说大概两个星期后。

刘教授问丁一想不想到他那里去当系主任，现在正好有一个位置空着。

丁一说谢谢，自己不适应当系主任，再说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得很习惯，朋友多，太太的工作舒心，恐怕动不了。

刘教授惋惜地称赞丁一是个不可多得的才，丁一忙说不敢不敢，确实无才。

刘教授笑着为他解围，说：“月琴已经告诉过我，你们商量好了，辛苦了一辈子，要用余生遍访世界的高山大川，名胜古迹，再不享受，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。

还是你们想得开，我一直佩服你们夫的为和见识。

不过什幺时候想通了，一定告诉一声，我这里虚位以待。

”

他们的谈话被大家听见，于是都转过来向刘教授问这问那。

有问他：“以你现有的条件，很容易和中国合作，你为啥从来都不动心？”

刘教授说：“各有志，我这一生诸多磨难，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，有实力有条件自己想的事，我想好好珍惜，不花那些无谓的力和时间。

世界上从来不缺能折腾的，缺少的是能静下心来实事的。

”

趁大家说着话，丁一抽了一个空到了另外一个房间，却是另一番风景。

教授的太太士们打扮明媚，眉飞色舞，欢声笑语，正围着桌子七个打三副牌的“找朋友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