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「黑暗圣女」＃２

就被一名军持枪指着脑袋。

虽然不晓得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瞄準何许也……这段距离加上绽百出的站姿，不好好贯穿一下就太可惜了。

就在黑雾凝聚成四条触手状并準备出之际──贞德忽然剧颤一下。

即使没有心脏也能清楚听见噗通一声、即使没有背脊也能明显感受到刺骨寒意……那是从类遗留下来的习惯，结合自己的本能所导致的结果。

会死掉。

就算没有实体还是会死掉。

动手的话，会被站在前面的那个杀死……哎呀，这幺乖真是帮了大忙呢！贞德小姐。

银色长髮的在无月夜空下露出似弦月的笑意。

但是无论怎幺看，她呈现出来的感都偏离了类这个生物拥有的界线。

不过……那确实是类没错。

既无法从目标身上感应到相似气息，也没有让自己鼻子（？）紧皱的特殊腥臭，眼前的，无论型态还是气味，都相当符合类的特质。

令贞德恐惧到连实体都完全露出来的主因，在于对方明明是类，却又散发出能轻易杀死自己的压力。

如果说联盟那几个胆敢跟自己正面抗衡的家伙是怪物的话，银色长髮的就像是脱去了怪物外表的兇残……这样的感觉。

不能为敌。

伺机而动吧。

银髮子维持那副令不快的笑意近，缓缓敞开上等红色布料下的双臂，接着把覆有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移到胸前。

在贞德对这似曾相识的动作感到莫名害臊之际，银髮以铃铛般的声音笑着说：我们有共同的敌，也需要彼此的力量。

因此，不才恳切冀许，拥有『贞德的旗帜』的阁下，能够加我等行列。

啊啊，又是似曾相识的台词！她们肯定是躲在哪儿偷偷观察自己吧……就算没有实体还是会脸红还是会羞耻啊。

当初嘛要耍帅说那种台词做那种动作啦……剎那的自我消遣过后，迎向贞德的是银髮诡谲难辨的笑意。

总觉得，以前好像也有见过这种笑容。

但是，身为类的记忆怎样都不重要了。

现在的我……可是拥有控漆黑之力的圣啊！您──意下如何？……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。

漆黑之力什幺的就算再厉害，也不可能赢过……不可能在这个类手下活着逃走的……贞德拼命压抑住化为雾气游走全身的恐惧，然而实体化的双腿仍旧频发颤，间也冒出不太妙的湿润感。

视线就好像被对方紧紧揪住般，怎样都无法挣脱。

于是她发抖着和银髮四目相，以乾涸声音颤道：为、为为为、为什幺找我？妳、妳妳很明显，很明显比我还要……呃呜……还要……厉害吧……？因为规则啊！规规、规则……？我们需要的是『贞德的旗帜』这力量的持有者，您是何许也并不重要，仅仅只是『力量』的附属品。

从您手中抢走那力量是可行的办法，但结果是否如愿尚不得而知。

再搜查困难的现况下，并不打算使用强夺手段，而是期望您能配合。

……虽然自己的脑袋并没有那幺聪明，大概也能理解状况了。

总之，正是处于一面被瞧不起、一面又被需要的势。

保全小命的那样东西，则是令自己晕想吐的漆黑之力。

至于再搜查困难、不打算强夺这两句话……那是比起前面的污辱要更令不悦的讯息。

看来，一开始的反应解读就错了。

并不是会死掉，而是会被固定下来。

比起丧失漆黑之力与复仇意志这件事，最让自己感恐惧的，其实是自己的时间被固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、直到无法死去的自己无止尽地崩溃下去。

即使自我碎成一地残渣，仍然无法死去──这才是最可怕的事。

也就是，永远。

忽然，她想起了记忆中那副跟银髮十分相似的笑容。

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，大妈带大家到厄当都市南方的一座小镇，在营火晚会上看到的杂耍小丑。

白白的脸、红红的鼻子、细细瞇起的眼睛、大大弯起的嘴唇。

还记得，那晚自己做了什幺反应吗？啊啊……再也不想看到那种东西了。

……崩溃哭叫着的自己，真的是很害怕、很害怕那张表啊。

这个，就像小时候遇见的可怕小丑。

儘管成熟的自己不再轻易哭叫出声，颤抖到极限的身体仍然发生类该有的反应。

贞德眼呆滞地和小丑小姐相望，全身瘫软着跌坐在地。

然后……她嗅到了很久、很久、很久没有闻到的，从自己体内流出的某种体的气味。

温热湿度在与大腿底下迅速漫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