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6章故人（三）

他如今爪牙那么多，又怎可能亲自上门行凶？

那么就真的是来叙旧来了？天色这么晚了，他想做什么？

她一下便又忐忑了起来，却还有些异样的绪在滋生，至于两家的恩怨，却好像并未在她的内心当中找到多少栖息之处。

国仇家恨，苦大仇，这是李想象当中的李秀宁，可真见了面，却觉察出错的很离谱，也许是掩藏的好？谁知道呢……

“大兄好美食佳肴，我自知之，府中下遣散的差不多了，无能为厨事招待贵客……也不知这样的子什么时候才是。”

说到这里，李秀宁幽幽叹息了一声。

李眨了一下眼睛，心说如今不分男，这脸皮好像都厚了许多啊，程知节如此，李秀宁也是这般，世中，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。

在他看来，同样是求饶，差别还是很大的，程知节流于粗俗无赖，效果堪忧，瞧瞧家李氏的儿，求饶都这么委婉。

“三娘可还记得当初咱们相互许下的承诺？”

一声三娘，李秀宁骨都差点酥了半边，那一丝一缕的思念好像一下便都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，好在多少的命都牵系在她的身上，根本不容她再琢磨那些有的没的。

她仔细回想了一下，两在云内相识时，李曾对她说过，若将来她有为难之事，只要一封书信，即便离有千里，他也会带来援。

这个已经实现了，虽然稍有出，却着实帮了李氏的大忙。

另外嘛，就是她出使河东的时候了，那时两说了些气话，他说若是异了长安，不会动他平阳公主府一一木。

她则回了一句，来他若兵败，只需命还在，她一定能保他一世无忧。

也亏他们只见了这两回，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对答，她都不知回想了多少次了，不然今恐怕就答不上来了。

“当然记得，只是没想到……大兄向来一诺千金，小妹晓得了。”

李秀宁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笑意，“大兄知道我有孝在身，不能多留外客……大兄若还有其他吩咐，只管与我说便是。”

李也不想在这里多待，气氛太古怪了，他其实到现在也不太明白，他们只见了寥寥几面，就能闹的满城风雨，好像全天下都晓得汉王和平阳公主间有着不可言说的关联。

可实际上呢……两之间好像还真就有了些什么似的，这真的很不科学。

“你这么聪明，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嘱咐的，只是约束好族，千万莫要在这个时候闹事，不然就算我有心留，怕是旁也要拿他们来做法。

还有就是……李氏还有李孝恭，李道宗等领兵在外，莫要与他们有书信往来，一旦让查获，又是一桩麻烦。

以后有何为难之事，尽可传信于我，当年既然了这个朋友，总归要善始善终……记得，我与你们李氏之间非为私怨，我们争的是天下，与其他无。”

一边说着，李一边站起了身，心里也还加了一句，有朝一，你们陇西李氏又有将伸到咱得刀下，那可就怨不得旁了。

李秀宁也跟着站起身，低敛目，“小妹就不送了……大兄说的，小妹都会牢记在心，断不会让大兄为难……

小妹其实也晓得，两国争雄，总归要有落败身死，也盼着这一天晚点到来，甚或是两家修好，能有一家稍稍低也是好的，不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法……大兄尽管放心，小妹并无怨天尤之心。

今天晚，就不留大兄了，哪里大兄有暇，尽可来寻小妹……我与大兄把盏言欢。”

说着说着，声音中到底带了些哽咽出来。

李瞅瞅，也不安慰，只是拱了拱手，转身离开。

李秀宁看着他的背影，一揖，直到那渐行渐远，灯火隐去，李秀宁才慢慢行出厅堂，扬首望了望天上的明月，吸了气，缓缓吐出。

连来的疲惫和倦怠好像也随着这气吐了个净，随吩咐道：“来，弄点茶饭过来，我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