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无岐归家（上）

，只见沈英急匆匆的夺门而出，朝大门去了。

此时天色变成宝蓝色，空气里有些湿。沈英疾走如飞，当他在小六的指引下看到那个孩子时，心里难受极了。

门槛外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十几岁的男孩子。他衣着单薄，大冷的天穿一双鞋，瘦的皮包骨的脸上只剩一双明亮的眼睛，因为瘦的关系显得特别大。他一只手搭在门框上，侧身靠在那儿，神里尽是拘谨和戒备。

沈英的脚步迈的沉重，来到那孩子面前，他的手似乎抖了起来。

“你，你是来找我的吗？”他问。

孩子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就是云凤标行的沈英？”

“对，我就是。”

“那你记不记得一个叫‘路飞云’的？”

“记得，记得！我当然记得，我找了她很久了。你…”

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，孩子却垂下了眼帘。沈英急迫的想从他嘴里再听到自己渴望已久的答案，又怕令他尴尬，只好敛着心神，等孩子再开。

那孩子嘴里似乎嗫嚅了半天，再抬起，眼里竟是盈满了泪水：“路飞云是我娘的名讳，刚才的话是我娘让我问的。她说，你如果回答‘记得’，就是我爹！”孩子停了一下，怯生生的叫了沈英一声：“爹！”

听到这一声，沈英刚才的猜测完全得到了证实，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居然真的出现在面前，怎么不叫欣喜若狂！沈英一把抱住那个孩子：“好孩子，爹终于见到你了。你不知道，爹没有一不牵挂你和你娘。你受苦了。”

抱了一会儿，他复又放开他，朝他身后张望：“你娘呢？她在哪里？”

孩子的眼圈一下红了，忍着眼泪勉强对沈英道：“爹，我娘…过世了，我娘死了！”说完，放声大哭。

“什么？”沈英心中一惊。

“你娘……她怎么会？她怎么会死？”

虽然这些年心中早已做了无数次这样的推测，但那不灭的侥幸仍让他存着期望。期望上天能善待那个柔美善良的，期待有一天她还能回到自己身边……可是，如今，所有的幻想覆灭，言语已是没有用，他只得再紧紧的抱着孩子。

“娘病了，没有钱治，她…”孩子埋在沈英的肩膀上泪水濡湿了一片。

旁边的小六话道：“行主，这大冷的天。即是公子来了，赶紧进门去换件厚实的衣衫要紧。”沈英这才发觉孩子冻的瑟瑟发抖，于是他说：“跟爹进屋里说吧。”抓起孩子冰凉的小手，带他进大门。

紧紧握着孩子的手，沈英决定再不放下。他穿过庭院，来到内宅，定下心思。

他先让小六将孩子领到偏房去，又让一个丫环去堂屋里将素红唤到书房。

素红不知发生何事，却见沈英表凝重，见了她二话不说一揖。素红惊讶万分，忙将他扶起，他才说道：“贤妻！你我成亲十余载，你的恩为夫没齿不忘。如今，有一事相求，万望贤妻成全。”听沈英这番话，素红心如遭重锤一击。他俩成婚后这么久，沈英对她要么称“你”要么只是呼她的闺名，未曾有“贤妻”、“娘子”之类。她心内快要落泪，但还是强打神道：“相公说哪里话来，有何为难之事，妾身定为相从。”

沈英定定望了她一瞬，方开了：“你可曾记得我跟你说过的，我在漳州曾有过娘子？”素红怔了怔，答道：“记得。”

“虽未明媒正娶，但你明白，她……”

“我明白！”素红打断他的话，急急的说：“我明白你心，这十多年来，你从未忘记过一。怎么？可是有消息了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素红面色微有些发白，嘴上却关心道：“那姐姐和孩子现下如何？”沈英有些意外她的镇定，继续说道：“那孩儿已经十二岁，不知怎样艰辛才找到标行。今，他上门寻父。只是，他母亲…”沈英语气凝重起来：“她刚刚故去了。”

素红吸了一气，眼泪随即落下：“为何姐姐如此命苦。”沈英看她着实伤心，心里的疑虑减轻了一些，接着说道：“是我亏欠了她，如今只期望我那孩儿能留在身边，让我弥补愧疚。”素红擦了擦眼泪，点道：“那是自然。他母亲故去了，我就是她亲娘，决不让他受一点委屈。”

沈英又是一揖：“多谢贤妻。”

素红忙又还礼，起身又说道：“只是，我爹和兄弟一直不知道此事。如今孩子回来，又该如何解释？”

“放心！既然天可怜见，叫我又见到孩子，我就决计不会让他再离开我！”

随后，他叫小六将那孩子领过来与素红见面。才见了面，素红就拉过孩子哭了一番，看孩子衣着单薄，马上亲去给他取了棉衣，又着打水给他净了面、梳好。沈英给孩子介绍了继母，只道是孩子刚失了母亲，称呼上不必计较。素红就说叫“红姨”就好。

那孩子懂事的谢继母贤德，然后才应允。

沈英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