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、却不知谁为袁盎？

裴该自晋阳返回长安后不久，李矩李茂约即来致意，说：“前自建康来，寄住臣家之王逸少、庾稚恭，欲求见明公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”

王羲之和庾翼北上西行，明为求学，其实主要目的，是江南世家派这俩小孩子过来，试探裴该的真实心意，并且尝试着消除摩擦，拉近关系。不过那二位醉心于书法，对于家族的使命既感麻烦，又不肯上心，故而迟迟不提觐见裴该之事。

一直等到裴该离开长安，率兵往赴晋阳，俩孩子才终于想起家族的重托来，于是三天两去问李矩，大司马何时才会归来啊？我等希望能够拜见尊颜。

裴该自然是知道他们来意的，但是故意晾着，你们不提请见，我也绝不催促——反正方图灭羯，怎么收拾江南政权，且提不上议事程呢，你们都不急，那我急的什么啊？

因而直到此时李矩转达二子之意，裴该才答应，说我久离长安，先得忙公务，过几天等闲一些了，再召他们来见吧。

三后，王羲之和庾翼敛袂而来，报名请见。裴该把他们让进书斋，分宾主落座——都是椅，庾翼虽感不大习惯，还是垂足坐了，王羲之却仍踞椅而跪坐，仪态非常端庄。王、庾二家的门第之高与下、家风之松与严，由此亦可得见一斑。

不过相比二子的，却反倒是王羲之更为轻松一些，庾翼却颇感局促，似乎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为好。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而已，不象王羲之年已十八，即便在后世也可以算是成年了。

况且王羲之从前在建康是见过裴该的，并执子侄之礼。

其实若真按辈分算，裴该乃是王戎的外孙，王戎的祖父王雄与王览为从兄弟，王览生王正，王正生王旷，王旷生羲之——则裴该还得叫王羲之一声“舅舅”……只是王雄、王览分爨已久，且裴该从裴太妃处算起，与司马睿同辈，则王导又岂敢自居“舅祖”啊？王导既与裴该同辈论，王羲之自然就必须得矮一了。

所以裴该说都是好友亲朋，私室之中，不必论及名爵，王羲之就开说：“建康一别，契阔数载，复得恭聆叔父教诲，不胜之喜。”随即就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纸来，双手呈上，说：“这是小侄近习作，恭请叔父雅鉴、斧正。”

庾翼听了这话，赶紧也抽出几张纸来，一并递给裴该。裴该面上堆笑，心里却说：让我斧正“书圣”的书法？这不是难为嘛……

假装展开来仔细观览，随即“啧啧”称，连说“好字”。然后他正色以对二道：“学无先后，达者为先，我素不擅书道，二子之字，但知其好，而不能多道一字也。”随手把书卷置于案上，就问：“卿等既来长安，所居亦有些时了，可曾饱览城内外胜景啊？有何所见？”

书法是艺术，不是技术，技术或许还可能关起门来反复练习，独自钻研，艺术却必须要广泛地接触社会，甚至于揣摩心，方可成就佳作。所以这俩孩子既然来到长安，不可能整天光窝在李矩府上，听卫夫授课，或者埋苦练，是必然会出门去各处走动，寻找灵感的。

王羲之拱手回答道：“关西风物，与江南大不相同，与愚侄家乡（徐州琅琊），虽然物候相近，山河木，乃至风俗言谈，亦大相径庭。愚侄此番北行，感国家之大，天地广袤，名山秀水之多、之，确乎于书法一道，颇多助益。”

裴该心说对啊，原本历史上的“书圣”一辈子窝在江南，所见既狭，也必然影响到他在书法上的造诣，倘若此世他能够遍行南北，博览山川，说不定成就还能够更加登峰造极呢——也是本的一桩功德。只是，我原本想听的不是这些空泛之言——

“则于吾之施政，可有所进言么？”

王羲闻言愣了一下，不禁转过去瞟瞟庾翼。这家伙醉心于书法，不常理会外事，更于政治兴趣寥寥，所以对于裴该的问题，压根儿就回答不上来。庾翼见状，便即代好友回答道：“长安城内，秩序井然，远胜建康。惜乎尚不繁盛，则不如建康矣。”

裴该心说这不是废话嘛，长安屡遭兵燹，我刚来的时候，城内庶民也就数千而已，还不如江南一中邑，况乎建康？自从“五马南渡”，王、庾等皆依司马睿后，南渡士，七成都往建康跑，把南塘内外都快挤满了，自然多，非长安可比——即便因为中原规复，陆续北还，剩下的应该也还不少。至于长安，正因为城内稀少，才会比建康更有秩序——哪怕是在索綝当政的年代。

他又追问了几句，听庾翼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，只索罢了。原本是想向二子展示与过往不同的新秩序，以及自家控御之能，或可从侧面向王氏施压，只可惜俏眉眼做给瞎子看，这俩小子都不是有志于政事的逸才——起码现在还不是——根本就瞧不出好赖。

然而如此一来，就没什么话可说了，场面多少显得有些尴尬。庾翼憋了好一会儿，才终于大着胆子开道：“小子等来时，家中长上，多命小子等向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