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、千里之堤

向何方啊？

关键是要彻底掌控或汾东、或汾西，整个战场的主动权。如今在汾水以东，尧祠唾手可得，战场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中，则即便高梁让给端了，又有何惧？我随随便便一冲锋，就能再把城邑和牛羊全都夺回来。如今重要的是等待张熊、王华等垒而下，然后若南方张貉他们掉链子，便可遣兵相助，否则的话，则须尽快回渡，去再攻平阳城。

这会儿平阳城发出一两千骑兵来，自我削弱力量，那不是正好吗？我都已经派了数百骑兵前往高梁增援了，郭权你即便不能尽数驱逐晋骑，跟他们周旋几个时辰应该没问题吧？动不动就要救援，这还是我认识的勇悍的郭三么？！你强要随我出征的时候，不是这副怯懦德啊！

于是鞭笞、叱喝郭权遣来的信使，信使急忙拨转马，抱鼠蹿而去。石虎跟这儿越想越光火，便即双腿一磕马腹，对部曲们说：“既然即将前后夹击晋寇，我等不如也上前去，斩杀几名敌将来泄愤吧。”

部曲还待拦阻，突然间又又快马自大营奔来，禀报石虎：“郭大将军于汾西中伏，大受挫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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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怀忠的粮船原本想要航向尧祠，但是遭到了郭荣在汾东的阻截，被迫沿着汾水西岸航行，打算先进平阳城。郭荣遣涉渡汾西，寻见了郭太，通报此事，郭太让兄弟放心——“贼若东向，二弟自决，贼若西向，自有为兄在此。”

于是撒出游骑去，沿着汾水哨探、监视，准备趁着粮食上岸的机会，发动袭，一举而彻底焚毁之。

再说郭荣亦将此信禀报了石虎，石虎便遣警告郭太，说把你这支机动兵力留在汾西，对于平阳城内的晋寇威胁很大，所以你要以无形之势四处游走，以牵绊晋，待我攻克尧祠之后，便可反渡，再谋平阳。至于那支粮队，只要他们送不到尧祠，是否进平阳城，其实关系不大，你可千万警惕，勿因想要遏阻粮队而中了平阳晋寇的埋伏啊。

平心而论，石虎虽然残虐、粗，刚愎自用，嫉贤妒能，对于战役谋划，还是有一定长才的，有时候只是天生直觉，往往能够切中肯綮。但很可惜的是，他这番提醒和警告，却并未能传郭太耳中……

郭太率领羯军中最锐的三千骑兵，在平阳城的从西北到正南方向游弋，范围撒得很开。唯独空出的，只有城池正北方向。但其实郭太也在那儿安排了眼线，目的是引诱晋出城来袭击汾水上的浮桥，便可趁机配合主力，将之包夹消灭。

郭太的布置百密一疏，就没想到陈安会率领骑出城北走，避过浮桥，兜一个大圈子，再在距离城池将近四十里外寻找水浅处泅渡汾水。赵军哨探的目光都关注在浮桥附近，再加上陈安善将骑兵，知道该怎样近乎完美地遮断战场，是以陈安北走，继而渡汾袭击高梁附近的十万牛羊，郭太对此几乎毫无察觉。

所以石虎说这是“郭氏的疏漏”，并非苛责。

但是一连好几天，数千骑兵不可能始终在平原上晃，总需要安营休歇的机会，否则即便将士还能够保持战斗力，坐骑亦难免疲惫。尤其每驰骤，战马需要消耗的料很多，不可能随身带着，而若放纵坐骑自行觅食，又太过费时间。

这么说吧，战马若纯然野食，即便在木茂盛的季节和地区，都得拿出几乎半个白天来放牧，剩下半个白天才能用来跑路。

然若野外扎营，目标太大，很容易被平阳城内遣出的哨探，或者只是杀不尽的野民撞了踪迹。石虎要郭太用兵如水之无形，就是忽尔在东，忽焉在西，使平阳城内的晋难以捕捉。倘若郭太的行动全在晋掌握之中，那么自可设谋歼灭，或者起码是击溃之——终究平阳守军数量是郭太的三倍有余啊；唯有使晋莫名所以，才能最大限度地牵绊守军的手脚，使其不敢轻举妄动。

那么既需要休整，又不便野外扎营，郭太要去哪儿歇兵、喂马呢？显而易见的，就只有西平城了。

西平城原本是隶属于平阳的一座旧垒，胡汉将之重新修缮，以为平阳西北方向的遮护，规模虽然不大，防御力还是颇强的。而且赵军从前在围攻平阳的时候，即命辅兵采割、晾晒战马所用的料，还有不少留在了西平城内。故而郭太将其兵分为两部，一两间，必有一部返归西平城，休歇一夜，同时也安养马力。

由此，西平城也成为了羯军在汾水以西的信息中心，凡汾东传来的报和将令，必然先西平城——否则偌大的平原，你能上哪儿去找郭太啊？此番郭荣遣涉渡，通传消息，是直接找到的郭太，因为他率兵南下，则既在平阳南方，再北西平城，未免绕路太远。再加上其间也曾和兄长通过几回信息，则寻觅起郭太来，相对要方便一些。

但石虎主营传来的讯息，按例则都送西平城，再由陈川遣去通报郭太。只不过石虎提醒郭太勿轻劫粮，小心埋伏之言，即便快马传递，也大半夜的才抵达城内，陈川早就睡下了……翌起身，部下来报，陈川就问了：“是信，还是有书信？”部下回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