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、断水

贝这些麾下将兵了，用兵过于谨慎，总想着示敌以弱，诱敌，再打包围歼灭战，导致的结果，一是军行相对迟缓，二是装怂装久了，就算打胜仗也不信了，长时间竟被目为祖士稚之副手……其实事后检讨，当初自己若是更激进一些，完全有机会把刘乂那几万全都留在河南的。

当然啦，刘乂脱逃，回去搞“清君侧”，导致刘粲急归平阳，北伐军遂能顺利攻取整个河南，祸兮福之所倚，那是另外的问题……

裴该这种过于关注将士，哪怕是普通士卒的命，导致用兵过于持重——若无陶侃，乃至郭默辅佐，估计他在军事上迟早要吃苦——的弱点，因为相近，自然也地影响到了刘央。不过今天姚弋仲一番话，有如拨云见一般，倒是彻底把刘夜堂给点醒了，他不禁满面绯红，长叹一声：“惭愧啊！”

特么的我竟然还不如一个西戎懂道理……

——其实这些道理，裴该本早就躬自反省过，也亲自在“军校”里宣讲过，刘央时在平阳，未能恭聆教诲而已。当然姚弋仲也没听过讲，但他羌族小部出身，对士卒的命更为宝贵，所以能够理解刘央的想法；同时他又不似刘央一般持重过甚——我就算把族都打光了，只要能够兼并别族，从而壮大，又有何惜啊——这才能当面分说其理，直言劝谏。

刘央受此忠言，终于悔悟，于是朝姚弋仲点点，说：“卿所言有理，是某过于持重了。”顿了一顿，又道：“虽然，可允甲骑配合步卒，以诱歼郭太，具体如何部署，还当仔细筹谋才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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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虎猛攻尧祠三，不能得手，继而得到报，说晋军中很可能粮秣不足，要等待来自南方的输运。于是他一方面遣郭荣率兵南下，去阻截晋方粮队，一方面将攻击的重点也转向南方。

王泽在占据尧祠后，即面向汾水，在左右各建一营，沟高垒，互呈犄角之势。具体说起来，北营在尧祠正北方向，南营则在尧祠西南方向。石虎考虑到，既然晋急待粮谷之援，则必然担心南垒安危，一旦南垒被夺，就算粮队近在咫尺，也不容易派兵前往接应了。于是亲自领兵上阵，猛攻南垒。

王泽亦前往南垒督战，只见石虎穿黄金甲，罩大红披风，胯下青骢马，掌中丈八矛，即于垒前一箭远处来回驰骋、喝骂。王泽潜至垒侧，悄悄地拉弓放箭，直朝石虎去——只可惜距离太远，抵近时弓力已衰，石虎只用长矛一拨，便即轻松磕开。

王泽连两箭，全都失手，不禁暗道：“除非裴熊在此，才能中石虎吧……”

可是他这两箭也引发了羯军的警惕心，一名在前线督战的赵将见状，当即以刀指点，大声叱喝，所部数十名弓箭手一起朝着王泽所在方向，同时拉弓攒。王泽仓促后退，却还是被一箭正中其肩——还好，强弩之末，没能穿透铠甲，只是晃晃悠悠地在上面而已。

这仗从清晨一直杀到临近正午时分，在王泽的指挥下，晋兵奋勇，全不畏死，先后打退了对方的七次进攻。王泽正感信心有所恢复——今石虎的攻势，不如前两来得猛烈啊，是因为我南垒的布置比较得当呢，还是羯贼初战时的锐气已衰啊？

倘若一直这么打下去，我只要粮食够吃，再支撑十天半月的也没问题啊。

谁想到近午时分，突然得到传报，说北垒告急！

石虎今天为什么会打得比较疲软？因为他自己跑南垒来了，但军中主力却未尽数携带，留了一大半于营内歇息，旋命部将张貉、张熊兄弟，率之以猛袭北垒。王泽这才知道中了“声东击西”之计，可惜已经来不及了……

又激战半，北垒渐不可守，王泽被迫亲往接应，放弃北垒，把残余兵马全都撤回了尧祠本营。其实这一仗就战损而言，晋不算太吃亏，伏尸北垒的也就四五百而已，不顾伤亡反复发起猛攻的赵军，连死带重伤倒有千余之多。然而且不论北垒一，尧祠大营的一侧缺了防护，更要命的是——饮水就此告急！

对于军队而言，粮食固然重要，饮水却更加关键，所以即便行军，按例也最好自大路通行——因为大路旁必有村庄，有住家就肯定有水——或者缘江河而行。扎营立寨，更是如此，比如石虎的大营就距离汾水不远，即便数万马，靠着汾水及其几条支流，也足够解决饮水问题了。

至于尧祠，内外本有三甜井，水质甚是清冽，但对于一万晋兵而言，根本不敷饮用啊，光是排队等水，排队尾的都有可能渴死……因而王泽占据此处后，一方面尝试在祠内祠外再打井，另方面南北建垒，扩大防守范围，趁机把汾水的两条小支流给包夹了进去。

这两条支流都既短且浅，对于晋军而言，将将够用而已。但要命的是，它们全都位于北垒的防护范围内，则若北垒有失，饮水马上就会成问题！

——至于在祠内外再掘井，以这年月的技术而言，基本属于撞大运，而且很明显，王泽的运气并不怎么好。

石虎也正是因此，才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