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、人一贵重，必致塞听

陈頵说我曾经得罪过大司马，他又怎么肯用我呢？熊远不禁诧异地问道：“君在洛阳，未曾踏足关中，何得冲犯大司马啊？”

陈頵答道：“数月之前，有奏请大司马归朝，或将河东、平阳二郡还朝廷，尚书却不允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某以为此言至正，当付于公议，是乃上疏，复言其事，并弹劾荀令……”

熊远闻言，不禁愕然。他愣了一会儿，才问陈頵：“延思，君果然以为，大司马应当还朝否？”

陈頵说那是当然的——“大司马前留台关中，为镇定司马保，并防堵胡寇，今司马保已受缚，胡寇几近殄灭，国家大敌，在于河北，则自当还朝以拱卫天子，运筹国事。”

他见熊远的表，似乎有些不大以为然，就笑笑说：“我固知大司马因何不肯还也。为其在关中更制，初见成效，尚不能行之于天下，是恐一旦归朝，为荀、祖等掣肘，不能尽展其意。然而，君在徐方，不见如今洛阳是何等局面啊！

“骠骑大将军但统筹军事，而将政治一以付之台省，而诸尚书多承旨而已，不知进取。吾常上奏，云昔中州荒，贡举不试，今既稍稍平定，理应搜扬隐逸，试以经策，如大司马在关中行考试制度……”

于是就将自己昔上奏的内容，大致跟熊远叙述了一番，主要内容就是文武两道都应该不论出身，唯才是举——“马隆、孟观虽出贫贱，勋济甚大，以所不习，而统戎事，鲜能以济。宜开举武略任将率者，言问核试，尽其所能，然后随才授任。举十得一，犹胜不举，况或十得二三。磾降虏，七世内侍；由余戎狄，为秦相。岂藉华宗之族，见齿于奔竞之流乎！”

他举了几个例子，首先是马隆、孟观，皆为晋初名将。马隆击斩秃发树机能，平定凉州，孟观则讨平齐万年之，威震西戎，但这两出身都相对贫贱，倘若过于看重门第，则必然是出不了的。再说汉代的金磾，原本是匈休屠王太子，被霍去病俘虏后才降汉，而竟然其家七代都做汉帝侍臣；春秋时代的由余，是戎狄出身，而能为秦穆公重臣，使穆公称霸西戎……

这四没有一个是清华贵胄出身，却能为国栋梁，成就功业，则如今丧未息，正当用之际，又岂能只重出身，而不看本身能力呢？各地中正也好，郡国守相也罢，其荐举之才，都得经过考核啊，怎能直接按照出身高低就授予官职呢？

由此陈頵说了：“今朝堂群臣，多由旧任，或因门第而得官，旧任不甄别，荐举不考核，难免颟顸塞道，渐复孝惠皇帝时局面。而武事虽一以付之祖公，朝议却又复起七军之议……”

晋朝的军事力量，笼统可分为中军、外军两大部分，中军就是朝廷可以直接掌控的宿卫军和机动兵力，外军指郡国兵，以及临时在重要节点和边区设置的驻屯军。

中军主力，即是所谓的“七军五校”——前军、后军、左军、右军、左卫、右卫、骁骑七军，长骑、越骑、步兵、声、长水五校——总兵力不下十万之众。

外军初亦不少，但当灭吴之后，为了减少军费开支，晋武帝乃大裁郡兵，大郡常设武吏百，小郡才不过五十而已。与此同时，诸侯却坐拥强兵不减，大国设三军五千，中国设两军三千，小国设一军千五百……

由是诸侯造，可以直京师，而一旦内有应和者，十万中军（当然也不可能全都驻在洛阳）便形同虚设，终于导致天下大。丧之后，朝廷于洛阳重建，理论上应将祖逖所领转化为中军，然而可惜的是，祖士稚不肯兵放权。

这也是可以理解的，他一手拉起来的队伍，岂肯轻易归还于朝廷啊？而且大敌当前，军令必须统一，而理论上骠骑大将军只是位尊而已，实际掌控中军的则是中军、领军、护军三将军，以及五校尉，倘若了兵，他还能如臂使指地调动军队吗？

于是祖逖只是奉献三千给朝廷，重建五校而已。其麾下将领则加中军将军、领军将军等号，以混淆视听——惯例，中军出镇于外者，设护军将军统领之，所以这一名号给了陶侃。

陈頵说如此一来，问题就出现了，首先朝廷任命旧官僚担任五校尉，往往都毫无军事才能，只是门第足够高而已；其次近又不知道是谁的倡议，打算重建七军……你要么把祖家军改编为中军，要么军事方面的建设全都给祖逖，以待天下底定，怎能自搞一套呢？而且即便自搞，你能找到合格的军事才吗？

有五校为前例，则七军重建，肯定也是那些不知兵的官僚窃据名爵啊，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打仗？

说到这里，熊远不禁嘴道：“我闻朝中，是裴、祖、荀三公用事，各有其党羽。则大司马在关中建三军，骠骑大将军自将中军，唯荀公手无寸兵，且其所附旧僚虽多，却泰半无可安置，或乃因此而起重建七军之议，未可知也。”

陈頵抚掌道：“孝文一语中的！”你猜的没错，就是这么一回事，荀组想要扩充自家力量，就必须得多少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