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、观星

桃豹兵屯汲郡，实谋河内，相关报，很快便递到了王贡的手上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

这当然不是程遐泄露的，程子远跟王子赐完全是商业往来，你得先出价，我再给消息，而且过于机密和重要的报，你未必出得起价，我也未必肯给。

然而张宾献谋，说不上大庭广众之下，也在核心将吏齐聚之时——这是战略布局，不是兵行诡道，也不需要特意保密——王贡自有种种手段，可以得着确信。只是敌对阵营那么快就能将报到手，却是张孟孙未曾料到的。

报传到的时候，王贡正在跟友下棋，接过从递过来的纸条，略略一瞥，不禁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来。

对面友用右手食指关节敲了敲棋枰：“卿又分心，似此，如何能胜啊？”

王贡笑道：“我以大地为局，以心为子，棋围若用兵，十分胜算，今已得九分矣……”

友撇一撇嘴：“卿已输我三局了，尚有颜面夸么？”

王贡抖一抖手上的纸条，问友道：“我因何事而发笑，卿可愿听否？”

对方轻轻叹了气，把右手从棋枰上挪开，身子也略略后倾，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：“子赐欲说便说，难道我还能封住卿的不成么？”

王贡的各种谋划，从来不瞒眼前这，一则这是莫逆之，又无依无靠，千里来投自己，相信他就算想泄露报，也找不到合适的途径；二则此亦颇多智，王贡与他谈谈说说，往往能够激发自己的灵感——说白了，他喜欢跟这做思维火花的激游戏。

其实友对于这些国家大事、谋秘计，基本上就毫无兴趣，但是既来相投，如今吃王贡的，穿王贡的，要跟你聊聊天儿，总不好拒之于千里之外吧。反正你尽管说，我就随便一听，有想法了跟你聊聊，没想法也不必要开——我又不是你门客，出不了主意会感觉臊得慌。

于是王贡便将襄国石勒君臣的谋划，对友合盘托出。友沉吟少顷，突然间笑笑说：“子赐曾言，大司马目石世龙为当世枭雄，张孟孙为良、平之亚，今看此计，呵呵呵呵～～”

王贡把身体略略朝前一倾，问道：“仲宁有何教我？”

他这位友名叫虞喜，字仲宁，会稽余姚，乃是当世闻名的学问家。虞氏世代显宦——不过是东汉和东吴的显宦——曾祖虞翻乃是江东数一数二的经学家，故此家学渊源，王贡年轻时候曾经跑去向虞喜叔祖虞昺求过学，二就此结。

虞喜在郡内颇有声望，但是潜心做学问，坚决不肯出仕。在原本历史上，诸葛恢任会稽郡守之时，强迫他出任功曹之职，虞喜万般无耐，只好捏着鼻子苦熬了三年，等到诸葛恢一走，他二话不说，即刻辞职返乡。此后不管西晋、东晋，哪个朝廷，如何征召，准备多高的位子，开出多好的条件，他都一概回绝，即以布衣之身而殁，享寿七十六岁。

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，诸葛恢的使者一堵前门，虞喜就从后门落跑了，没去当那劳什子的郡功曹。原本历史上他是无路可走，只得应命，而此时却有王贡可以投靠。王子赐既被裴该委以重任，便即在关东地区组建报网络，北到襄国，南至吴会，各处安耳目，既然如此，当然不能不给老朋友虞喜写封信啊。王贡知道虞喜无意于仕途，就光说你在家闲着也闲着，不如来我这儿玩吧，江北风光，与江左大不相同，或许对于你的研究有所裨益呢，总窝在家里，你能琢磨出什么来？

虞喜初始懒得远行，等到诸葛恢相，无奈之下，这才潜逃出会稽，北上暂依王贡。他还给自己找理由，这青徐分野，与扬州分野不同，想必诸天星辰也都有异，正好前去观望一番。

此番听了襄国君臣的谋划，虞喜先是笑笑，随即轻叹一声，说道：“国家之所以败坏，都因为诸藩与朝廷诸公不和，各怀私意，而罔顾国事。不想他胡汉也有此弊——平阳既然悬危，石世龙身为臣，便当急发往救，即便军中粮秣不足，难道先出并州，取上党之粮、召上党之卒，再守河东、河内，也不会么？张孟孙不劝他忠诚事主，反为其谋划河内，何等的短视啊！”

王贡笑道：“胡羯识什么尊王之意，懂什么忠君之心？仲宁但说其计，好是不好？”

虞喜斜瞥了王贡一眼：“张孟孙须不是胡、羯……也对，卿也是晋，却同样不识尊王之意、忠君之心。”

王贡说行了，别打岔，我还等着听你对张宾之谋的想法呢。

虞喜组织了一下语言，便即缓缓地说道：“十二星次，以应十二分野，三河之地，在历为鹑火，在天为柳、星、张，原本一体。今河南在我晋，河东、河内并在胡汉，可相拮抗。若割河内从属于冀州，平阳之势必弱，倾颓难扶。

“今大司马在雍州，并制秦、凉，其地广袤，倘若果如卿所言，兵粮足、将士用命，则即便平阳发倾国之军往，亦不易克。军出既久，河东空虚，祖公乃可挥师北上，直捣平阳。当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