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、擦屁股

…还请大都督海量宽宏，瞧在我初次担任主将的份儿上，饶恕了我吧……

相比之下，裴开的政治敏感就没有那么高了，一直等到朝中下了申斥的文书，他才想起来写奏请罪，比甄随足足落后了五天之久。

而这个时候，攻打临渭城的一切准备工作皆已就绪。期间裴开和莫怀忠、熊悌之等也曾三番五次奉劝过甄随，说我军粮秣原本便不充足，如今后有兵，粮道不畅，势难持久，咱们不都已经杀到临渭城下，颇炫耀了一番武力么？不如就此退兵如何？

然而甄随却还不肯善罢甘休，说我派在周边抢了不少老百姓的粮食，使得军中存粮仍够七八吃用，不妨试攻一下临渭看看，若不能克，再退不迟——否则那么多攻城器械不是白拉来，也白组装了？而若能攻克临渭，城中必有存粮啊，或许能够支撑着咱们进抵上邽去。

于是先将砲车架起，朝着城墙上就是一通猛轰。只可惜道路狭窄，城前又没有大片平地，大部分砲车或者根基不稳，或者视野不良，所达成的效果就相当让无语。猛轰大半，也仅有二十多块石侥幸落上城而已，砸死砸伤守兵六七。

然而在甄随看来，守兵的士气倒是因此而受到了重挫——肯定是本身素质就不高，不耐恶战，从前又没见过这种场面——因为砲车一发，城上守军尽皆倒伏还则罢了，石落许久，也仍然不见他们抬起来……

于是翌平明，重整队列，下令砲车再朝城上猛轰数，同时就把两具云梯和一架撞车给推上去了——地方仄，实在排布不开太多攻具。“劫火中营”的士卒个个奋勇，或缘梯而上，或护守撞车冲门，守兵只是稍稍抵御了一番，便即四散而逃。

可是随即在城门附近，官军却陷了苦战——周庸亲率部曲百余结阵悍斗，竟然支撑了足足两顿饭的时间，才被大半杀却，最后只有五六被迫弃械而降。甄随在城下闻报，急得团团转，几次三番想要亲自上阵去搏杀，却被裴开、莫怀忠、熊悌之等死死地给扯住了。裴开甚至警告他说：“裴公有命，若甄将军强要上阵，便请出符印来，由某执掌！”

眼瞧着城中火光腾起，估计是周庸自知难以守备，下令焚烧文书、物资……烧文书其实无所谓，但若烧了粮，咱们进城后必将毫无所得，那还怎么继续挺进啊？甄随急得眼睛都红了，却偏偏舍不得出主将的印信来，只能原地转磨，外加跺脚。

直至正午时分，临渭城始被攻下，周庸死于军之中。甄随倒是挺敬重这位让自己着了半天急的秦州无名下将的，吩咐部下：“勿伤其尸，好生安葬了吧。”随即策马城，才踏上主街，便得报府库存粮被烧大半，好不容易才抢下来一百多斛……甄随闻言勃然大怒，当即一摆手：“收回前命，将那周庸剉骨扬灰，以泄我心之恨！”

还是裴开好说歹说，才只是砍下周庸的首级来以便报功而已，并没有真的践毁其尸。

进临渭城之后，甄随一方面计点粮、物资，一方面遣西出哨探，很快就听说陈安率兵在谷地扎营，恃险而守。甄随喜道：“常闻陈安骁勇，惜乎不能与之见阵——彼既敢来，我正好前往，与之斗战一场！”

裴开拿着粮秣统计朝甄随面前一扬：“如今军中存粮，止够折返长安去的，难道甄将军打算效法兵，一路抢掠回去不成么？且裴公不许将军亲自上阵，又如何与那陈安较量啊？”

甄随无奈之下，只得在临渭城中歇息三，整顿兵马，同时掘地三尺——可惜粒米都没能挖出来——然后被迫撇下一座空城，主动退兵了。

官军退却三后，陈安、杨韬方始挥师进临渭，但见城壁有多处被特意掘塌，估计没有一个冬天难以恢复——还得有足够的手和物资才成——因而不敢据，同样率兵折返上邽，去禀报司马保。

司马保倒是挺高兴——官军退了就成啊，别的事儿以后再说，我先补觉去。可是外部压力一减轻，他更不愿意斩杀张春和杨次了，陈安一怒之下，复归陇城，还把杨曼、王连也给扯了走。

至于麴、裴两家，脆挂印辞官，结伴而奔凉州——反正如今没监视，也没可能挡道儿啦。裴暅问裴诜：“阿兄因何不往长安去？”裴诜道：“我与南阳王，终究曾有君臣之份，若即背之而投长安，恐落骂名。不如暂往凉州，再自凉州东归，以依文约，始可逃此恶声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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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甄随率兵凯旋，裴该亲自出城相迎，大加犒赏。等到论过功以后，再板起脸来，问及秦州兵作之事——你在西面打得倒是挺高兴啊，留下一屎还得我帮你擦！甄随表面上自懊悔，连声谢罪，其实话里话外，把责任全都推给了裴开。

最终裴该决定，为从征将校记功，唯甄随功过相抵，暂且不论；裴开则受到申斥，被记了一大过。

裴开又羞又气，转过来就向叔父裴嶷诉苦，说：“小侄行事切，合当受罚，然那甄随身为主将，岂无罪过？彼若肯担罪责，我便一肩挑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