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、夫妇敌体

“我不喜得卿父，乃至颍川荀氏，唯喜得卿。古来成大事者，莫不有贤子为助，若娥皇、英但知烹煮、纺织，恐怕大舜早便为其父、弟所害了！我内帏不要谦谨，只要卿一般的巾帼之雄！”说着话，裴该伸手直指着荀灌娘。

荀灌娘不禁转回去，轻轻叹息一声：“惜乎，我不生为男儿。”

裴该说是啊，是很可惜，但这对于你来说是可惜——“有杰才雄志，却因生为子而难以展布；但对于为夫来说，实乃上天以卿授我也！而卿之才杰，若他帏中，必然埋没，唯在我处，未必便无施展的机会。”

直起身来，再次搂住荀灌娘的肩膀：“是以要卿卿我，以示夫敌体，虽有内外，实无分高下。我欲驰骋中原，驱逐胡虏，重光晋室，此志唯愿与卿共勉！”来吧，别害羞，卿一个。

荀灌娘缓缓垂下去，不敢再正眼瞧向裴该，中低语道：“既然夫君欲我卿卿，那我便卿卿好了。”

裴该一皱眉：“卿平常与卿父语，也是这般小儿态么？”

荀灌娘心说怎可能啊，我跟我爹多熟啊，再不客气的话有时候都难免脱而出，但终究和你还不熟嘛……你不要以为一番花言巧语，我就当真了，真拿出类似男儿之态来跟你对话。刚才那些话八成不是真心，是在诡言敲打，一方面压压荀氏，一方面抬抬我自己，要我别仗着娘家的势，敢于轻看了夫家，从此一心一意做裴氏之，还可以时不时帮你出出主意……

还在娘家的时候，老爹说的话的我经常不听，我说的话老爹若是不听，我就自己撸起袖子去硬了。既然嫁为，可不能故态复萌——出嫁前爹娘也耳提面命过无数回了——得听老公话，说的话老公若是不听，也不能壮起胆子来自作自为。

不过如此一来，活着还真是憋屈啊……

荀灌娘脸上晴不定，裴该也知道才刚房花烛，自己没那么容易就让肺腑之言被对方彻底接受的——她肯定听了也不信——没关系，时间还长得很呢，我不信你十几年来养成的格，一朝嫁就能彻底改了？正所谓“江山易改，本难移”嘛。

不过呢，在此之前先得拉近二的距离，若始终“相敬如宾”，估计你也放不开，整天小儿态，我瞧着都腻味，还是初会时不卑不亢之姿更使我心动。那要怎么拉近距离呢？靠恳谈是没用的，终究还是要先“夫一体”嘛。

本来雅不愿睡个十几岁小姑娘的，甚至还计划着，老婆若是年纪太轻，就跟她说明了，早育有伤身体，咱们还是等几年再圆房吧……可是眼瞧着荀灌娘也基本上发育完全了——我刚才一搂她的肩，是不小心碰着胸了么？颇有些料啊——“古诗”云：“有花堪折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恐怕也只有先折了，才能让她对自己彻底敞开心扉。

既然如此，那便折了呗，我也不是不懂得变通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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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该婚后数，裴氏便启程南归了，裴该夫和司马裒等一直把她送至江边，看着楼船远远地航向天际。

随即转回堂邑县，司马裒知道不能再耽搁了，终于召开了北伐的军事会议。与会的除司马裒和裴该外，自然还有陆晔、戴渊、裴嶷、陶侃，以及兖豫都督司马张敞。

先计点兵数，商议行军路线。裴该就说了：“徐州出兵一万，兖豫可出三万……”说着话转望向张敞，张敞略略颔首——“总计四万兵马。”

陆晔闻言，皱了皱眉：“才四万军，无乃太少乎？”

裴该笑一笑，反问道：“不知江南有多少兵？”

陆晔眨眨眼睛，回答不上来。

裴该站起身来，掰着手指计算：“建康守卒不过一万，王处仲在江州有三万胜军，王世将（王廙）所统周士达（周访）等荆、湘之卒，也不过三万，且水军甚众而骑兵绝少。若将此七万南军，并江东各豪族部曲，十万之众来至江北平原，亦未必能敌我徐、豫四万联军——何得谓少？且若嫌少，卿何不写一封书信去往建康，请琅琊大王增兵添将呢？”

戴渊摆摆手：“裴公也知江南兵弱，难以与中国竞逐，此番北伐，只有寄望于徐、豫了。然而胡贼何止十万，公等兵马即便再如何锐，恐也众寡难敌吧？”

裴该笑对他说：“若思……”他如今身为钜鹿郡公，所以戴渊开便称“裴公”，那么既然你对我如此恭敬，我也便却之不恭了，我对你就没必要太过客气，直接喊你的字好啦——“将在谋而不在勇，兵在而不在多。想昔石勒来谋江汉，王如、侯脱之徒都能拒之，后驻葛陂，纪思远（纪瞻）聚兵尚不足三万，勒便不敢轻动，最终飏去。羯贼尚不过如此，何况胡虏？”

匈除少量本部锐外，总体而言战斗力不如羯，这都已经是公论了。

“今刘司空（刘琨）在北牵制胡贼锐，刘矅复率部西攻关中，河南空虚，正好长驱直。刘聪若举全军来拒，刘司空与拓跋鲜卑可直下平阳；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