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、北伧南貉

可能真对她好？

只有司马睿念及往之恩，更重要的是王导提醒他，司马越的门生故吏还有很多，可能陆续都会南来，你要是能够把东海王妃牢牢捏在手里，还怕收服不了那些的心吗？所以他对这位叔母是恭敬得不得了。这回不但允许起造东海王府，让裴氏别居，还特意赐下了数十名婢、两万钱、五百匹绢，以及三百亩的田产。

至于裴该，自然也有赏赐，此外王导还送了裴该五名仆。

但是裴该并不满意，因为搜索记忆，他原本散骑常侍、南昌县侯的供奉比这要多得多，而且裴家在河东可是地连阡陌，闻喜一县过半的田产都是他们家的，这奢侈惯了的，你光给一百亩地管蛋用啊？“彼等南来既久，侵夺田地各以千万顷计，今止与我等三百亩，不过三四户所耕，何其的吝啬！”

裴氏安慰裴该，说：“田产各家所殖，谁肯送？然以文约之才，相信必能重置产业，不会比王家差的。而且……”说着话秘兮兮地一笑：“即建邺，也并非全无我裴氏亲眷，彼等不必当登门，文约且稍待吧。”

裴该知道“永嘉南渡”，无数中原士逃至江东，除了姓王的那几个以外，肯定还有自己……原本这具身躯所认识的。前些天自己寄寓王导府上，他们不方便过来拜望，这回既然有家了，肯定陆续都会登门的。但想不起来可能会有谁……裴氏的亲眷？除了王家和司马家，还有哪一家？

结果要么不来，一来就成群结伙，第二天一早起来，便有仆佣递过来厚厚的一摞名刺。这仆佣本名王陵，王导称说其机灵，又熟悉建邺内外各南渡家族，所以推荐给裴该做管家。可是既然跟了裴家，按照规矩就得改名叫裴陵了，问题这名字可叫不得呀！

裴氏据称乃是嬴姓飞廉之后——也就是说跟秦始皇是同一个祖宗——飞廉六世孙陵受封于苹，称苹氏，后转封裴（原字为上非下邑），乃称裴氏——所以裴家的老祖宗就叫裴陵，这名字怎么能给一个下用？

裴该不禁恶意地想道：王茂弘你丫真不是故意的么？脆，我把这佣名字改成“裴仁”好了。一则我原本在胡营里就有个倒霉佣叫裴仁，也省得再记新名字；二来么……哪天我再把他送回去，是不是他就该叫王仁了？

——王仁乃琅琊王氏之祖，王祥、王览之祖父也。

王导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，这个裴仁对南渡各家的况都比较了解，所以那摞名刺是按亲疏远近和地位高低，由上往下依序排列好了的。裴该先朝最上面那张瞥了一眼，不禁大吃一惊，赶紧整顿衣冠，快步出迎。

门外高高低低地站着十好几个，当先却是位贵，上还戴着斗笠，轻纱遮住了面孔。但裴该都不需要认脸——其实看脸反倒未必认得——便即扑倒在那贵身前，假装哽咽着，称“姑母”。

那赶紧伸手搀扶：“文约不必如此，起来说话。”

他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姑母呢？原来裴该曾叔祖裴徽共生四子，长裴黎，次裴康，三为裴楷，四为裴绰；其中裴康生了裴盾、裴邵等，还有就是嫁给司马越的东海王妃裴氏；裴楷则生裴瓒、裴宪等，还有就是眼前这位姑母，嫁给了卫瓘少子卫裔。

卫家本籍也在河东，跟裴家同郡不同县——裴氏在闻喜，卫氏在安邑——所以两家关系一向也很不错，自可互通婚姻。其实前几天王导、王邃就提起过卫氏了，但裴该当时并没怎么往心里去——因为卫瓘二十年前就被楚王司马玮矫诏给杀害了，他几个儿子也全都跟着一起死了，卫夫应该是其弟卫实之，这谁能想到卫瓘的儿媳也能跟着过江来呢？

裴该将门外众迎家中，卫门裴氏跟他打了个招呼，就转道去拜望堂妹东海王妃去了——其实她前几天就已经进过宫，见过了堂妹，所以裴妃才会说：“即建邺，也并非全无我裴氏亲眷……”今天这位裴氏再来，主要是给其他几位来做引见的。

跟着她来的，好多都是卫家，包括了王邃提起过的“卫道舒”，也就是卫灌之侄、卫实之子卫展，还有他妹夫（卫夫之夫）李矩李茂约，以及几个疏支卫氏族。此外还有一个姓卫的，二十多岁年纪，生得是淡眉凤目、悬鼻檀，乍一瞧倒似是扮男装，而且还得是林黛玉那种病美。裴该刚才知道自家姑母来了，赶紧出迎，就没去细瞧其他名刺，不知此乃何，还得卫展现给介绍：

“此舍侄卫玠也。”

裴该心说怪不得，原来是卫叔宝！

这位卫玠，据说乃是晋朝著名的美男子，但是身体一直很虚弱，三天两得病，结果某次从江夏来到建邺，们争相围观其绝世姿容，竟然搞得卫玠受了惊扰，病加重，没过多久就死了……故谓“看杀卫玠”是也。

可是，如今就流行这种病态的容貌吗？后世不少小鲜瞧着比他更象生呢，但全都健健康康的，就不可能靠病容来吸引丝吧？

除卫玠外，更使裴该惊讶的，是竟然这伙里面还有几个姓裴的。当先一，朝着裴该一揖，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