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、熊孩子

当然啦，仅仅空白话和未必作得数的委任状，那肯定是说不服石勒的，好在刘琨还别有法宝在手——

石勒的老家是在上党郡武乡县，家里挺穷——后世史书上说他老爹石周曷朱是个羯小酋长，未必靠谱，羯族小酋，比之晋，那你怎么也得是富农了吧，可石勒还被迫得去别家帮佣，做佃客呢。等到晋惠帝太安年间，并州闹起了大饥荒，并州刺史、东嬴公司马腾组建“乞活军”，打算跑河北、山东去要饭，临行前就到处捕捉胡，以便卖了换钱，买装备——石勒也在被捕之列，就这样被迫离乡背井，被卖给了茌平师欢做牧。

从此他便和家失散，后来老爹找着了，暂时安置在汉都平阳，老娘王氏可全无消息。谁想因缘巧合，王氏竟然落到了刘琨手中，刘琨觉得此乃货，就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，这回为了劝说石勒反正，便命张儒把王氏也给平安地护送到了葛陂来。

石勒闻讯，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出帐外，一跟栽倒在老娘的脚前，跟个孩子似的，抱着娘的大腿是放声大哭啊。张儒在旁边一瞧，这事儿有戏——他若跟娘没啥感，那估计我完全说不动他；既然母子如此，那我送回其母，便是天大的恩惠啊，起码可以因此而搭得上话，不至于被拒之于千里之外吧。

母子二又哭又说，好一阵子才终于收住眼泪。石勒就扶着王氏，说外冷，娘你赶紧跟我进帐去烤烤火吧，王氏这才想起来，说：“小虎也跟着我来啦……”

石勒闻言，不禁一愣，心说“小虎”是谁啊？随即想起来，哎呦，那小家伙竟然还活着吗？他都得多大啦……忙问：“小虎何在？”

王氏说那小家伙子比较野，刚才一错眼就不见了，也不知道蹿到哪儿去啦。石勒心说此处乃是我军的大本营，他一张陌生面孔还敢到处蹿，可别被当作细给砍了呀，急忙下令，命速去寻找。

可是才刚传下令去，就见支屈六气哼哼地过来了，见了面单膝跪地，一抱拳，说刚才逮着一名细，竟敢伤害了裴先生，可是逮起来正要开刀问斩的时候，他却梗着脖子说是主公您的兄弟——“果然识得此否？”

石勒闻言，当场大惊：“如何伤害了裴郎？！”随即一撇嘴：“我哪来这般兄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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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该正立马在一处高阜上想心事，却猛然间额遭受重击，一个跟就栽下马去。随即挣扎着爬起身来，伸手一摸，脑门上全都是血——我靠哪儿来的刺客？而且不去刺石勒，嘛要来刺我？这是刁膺还是徐光派来的？

应该不会是程遐，那家伙着呢，而且我和他表面上还算和睦，私下的矛盾也还没到要下死手的程度……

耳听得呼喝之声大作，抬起来一瞧，只见裴熊已然蹿到了数丈之外，正跟一扭打在一处。定睛观察那，身量挺高，体格魁梧，但是瞧面相，岁数应该不大，也就是个小年轻而已，嘴上连毛都还没长齐呢。这便是刺客么？再瞧附近地上还落着一张短弓……

丫是拿这弓袭击我的么？怎么我额上没有箭？哦，想来应该不是马弓，而是弹弓……就这么点儿距离，若是发铁弹子，估计我脑袋早就穿了，既然打而不穿，只是流血——貌似我受的伤不算太重——除非是泥丸。可是哪有用泥丸来搞刺杀的呢？这混蛋究竟是谁啊，我跟他何怨何仇，他打算要做什么？！

裴该站起身来，左右望望，寻找帮手——眼瞧着裴熊短时间拿不下那“刺客”嘛——忽见支屈六领着一支队伍恰好巡逻经过，于是便即挥手大叫起来：“捉细啊！”

要说那小年轻还真勇，竟然跟裴熊扭打了老半天，虽落下风，却未言败。不过等到支屈六领着兵过来就不同啦，当场把他按翻在地，不但饱以一顿老拳，而且一瞧自己所敬慕的裴先生满是血，支屈六怒不可遏，立即拔出刀来，便欲断了那小年轻的脖子。

可是那小年轻眼见跑不了，突然间梗着脖子大叫起来：“汝等岂敢杀我？我乃石勒的兄弟是也！”

支屈六闻言，颇感疑惑，这刀举在半空就落不下去了。裴该也挺怪啊——石勒的兄弟？石勒还有兄弟，我怎么不知道？

军中石勒的亲眷，只有两个，一是他正妻刘氏，第二个是刘氏所生的儿子石兴——如今尚在襁褓之中。除此之外，石勒就是一孤零，无兄无弟、无姐无妹，老爹、老娘也都不在此处——他从哪儿冒出一个兄弟来了？

忍不住就捂着脑袋迈上一步，喝问道：“汝何耶，怎敢冒认为郡公的兄弟？”

那年轻歪着脑袋大骂，说我就是石勒的兄弟啊——“我名石虎！”

裴该听闻此名，不禁双眼微微一眯，随即便对支屈六说：“不必理会，砍了便是。”

石虎大骂道：“我千里来访家兄，故而汝等不识，但怎敢砍我？若杀了我，家兄必定族尽汝等！”

裴该一个尽儿地催促，砍了吧，赶紧砍，别犹豫！但支屈六粗而不傻，却仍旧不敢动手，只是命先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