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、无妄之灾

端斩首来献。

苟晞这会儿为了活命，什么事儿不肯做啊？当场便亲手斩杀了司马端，割其首级，跪献石勒。石勒大喜，即拜苟晞为左司马——和张宾的名位一般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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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该等是三后离开阳夏，前往蒙城的——这算石勒的后军，家属营加辎重队，仍由逯明护持，战兵五千，各类非战斗员倒有近三万之众。“君子营”成员除张宾、徐光、程遐等十余随军听用外，也大多都在队列之中，这会儿又多了一个王赞王正长。

王赞这几天始终和裴该呆在一起。他先是请求拜见裴妃，然后就缠着裴该询问对方降胡的经过，说着说着，话题又扯到了宁平城之战上——王赞多方打问细节，询问某某当时可在军中，结果如何？裴该不好意思说全军尽没，就只有自己一个归降了石勒——什么石勒敬自己的志气、自己的才能，以及胡营约三事等事，太过曲折，也不容易取信于哪。一个说不好，反倒显得王衍等辈全是节烈，就自己一贪生怕死……

只得含糊应对，赶紧把话题给扯远去了。一开始他不打算多搭理王赞的，但说着说着，就听王赞感时伤世，开始吟诗，裴该不禁心中微微一动——这或许派得上用场啊……

东晋南朝，文采风流，士基本断绝了汉儒的传承，因此被迫着不是去清谈了，就是去做诗了，于是上承建安风骨，开启文坛一段盛世——“国家不幸诗家幸，赋到沧桑句便工”，想想也实在悲摧到可笑。

裴该是打算落跑去江东的，天下虽大，只有那里还勉强可算一片净土，即便自己还有恢复之志，也起码先得把裴氏安置在那么一个安全的地方吧。可是若赴江东，就免不了要跟一票酸腐文打道，在这方面，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，学问是有，灵绝欠，根本就没有吟诗作对的天赋。听裴氏说，这王正长倒算是个挺有水平的诗哪，不如我先来向他请教一二吧。

就这么着，两一连腻了好几天，年龄虽然相差甚远，貌似还颇为投契——不过诗文之道并非一两便能有所进益的，而文章灵气么，即便拜投了明师，自身又足够努力，该找不着仍然找不着……

裴、王二并辔而行，跟随大队进蒙城。王赞多年担任地方官，也领过兵、打过仗，马术自然是娴熟的，还教了裴该不少速成的窍门儿——胡打小骑马，反倒未必懂得。此时蒙城街道也已经真正“清理”净了，再看不到多少遭逢兵燹后的惨状。

石勒说“余党不论”，当然不是指进城之后不烧不杀、不抢不掠，跟“民子弟兵”似的，而是指对于主动降顺的将吏不再施加惩处——那几个倒霉蛋和新太子司马端算是例外——降将他要任用，降卒他要收编，至于普通百姓，对于流动作战的胡汉军来说作用不大，则自然难逃厄运。不过总体而言，蒙城还算是“和平”接收的，前后杀伤兵丁、百姓也不过一两千而已，在这年月就已经算是难得的慈悲为怀啦。

即便如此，大军驻，自然导致街面上冷冷清清，就没有什么百姓再敢露面，来来往往都是胡汉兵将。王赞还想跟裴该谈诗论赋，裴该看到萧条的市容，却压根儿提不其兴趣来，只得随敷衍。正行之间，忽见几名胡兵拖着数经过，那几个全都满身脏污，加之道道鲜血淋漓的鞭痕，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，要遭到如此严惩。

裴该一开始并未在意，但眼角偶然间一扫，却见其中一面相有些熟悉，不禁勒停了坐骑，又再俯身细瞧。果不其然，此一张方面，五官虽然扭曲，还能看出原本应该颇为致，胡须虽然沾了血被黏得如同毛笔一般，仍然留存有仔细梳理过的痕迹——唉，这不是曲墨封么？！

王赞见裴该勒马，也不禁停了下来，问他：“文约，何事？”裴该扬起鞭子来朝那些一指，提高声音问道：“彼等所犯何事？受了谁的鞭笞？”

小兵们只管拖，理都不理。但王赞貌似认得其中一，于是高声呼唤其名，那小兵抬见了王赞，不禁大吃一惊：“王侍郎也降了……归顺了汉国么？”

王赞略显尴尬地笑一笑，不接这个话，只是重复裴该的问题：“彼等所犯何事？”那小兵随答道：“都是冒犯了石……郡公的军令，因此受此鞭笞之刑。”裴该指指紧闭双眼，生死不明的曲彬：“此违犯了什么军令？”

那小兵回答道：“此是得罪了苟将……司马，苟司马言于郡公，郡公勃然大怒，即命鞭笞三十……”

详细形，这小兵也不怎么明白，要等一行都安置好了以后，裴该才从简道中得知确信。当然啦，简至繁也是跟他们一起来的，并没有亲眼得见，但架不住那家伙熟，又好打听啊，所以得到报比裴该要早，而且相当的详细。

曲墨封真正是流年不利，才遭逢此无妄之灾。且说“君子营”内众士大多虽有职司，却无正式名位，因而他们就自己冠上衔，只为的相互称呼时候好听一些，比方说徐光和程遐都自称司马——左右就不论了，谁都不肯排名在对方之下。但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