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、离间

裴氏并非全然没有骑过马，但此前不过偶尔跨乘，由仆牵着缰绳，缓缓而行罢了，从来也没有自己亲自驾驭过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这回裴该先扶她上马，牵着走了半圈，看似还算稳当，可是等把缰绳一到裴氏手中，她当即手足无措，连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。裴该低声抚慰，说支屈六说了，这匹小牝马没什么脾气，姑母可放胆骑乘，随即瞥一眼支屈六，就见对方正侧着跟一名小兵低语，貌似并没有关注自己，于是把声音继续压低，说：

“若不能熟悉骑乘之术，如何得脱虎？姑母勉之哉！”

支屈六跟那名小兵说了没几句话，就一脸不耐烦地站起身，步出辕门之外。大概在裴该卫护下，裴氏七扭八歪地又绕场半圈以后，支屈六才始返回。裴该远远瞧着，就见那糙汉紧锁着眉，一脸郁卒，抬起来望向自己，似乎想要近前，又似乎还有点儿犹豫。

裴该心说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？貌似和自己有关啊。于是朝裴氏使个眼色，将之搀扶下马来歇息，自己转身走到支屈六面前，问他：“将军有话要对我说么？”

支屈六撇撇嘴，嗫嚅少顷，突然间一抱拳：“确实有事，还请裴先生相助一臂。”

“将军尽管直言。”

“颍又遣来了……”

颍县就在许昌正东方五六十里外（其实颍才是后世的河南省许昌市市区所在地），不久前孔苌才刚率军驻。此前石勒在宁平城击晋师，随即凯旋许昌，留下孔苌收集和运送物资，等孔苌归来的时候，石勒早已经发兵北上，去攻打洛阳了。孔苌与支屈六相同，也是过往的十八骑之一，但论起受石勒的信用程度来说，又远远超过了支屈六，而可与蘷安、桃豹、支雄等并驾齐驱。所以他耻在支屈六之下，既然支屈六受命留后，镇守许昌，孔苌就只是把物资运送过来，自己不肯城，转道去屯扎在了颍。

问题石勒凯旋的时候，把粮大多先期运走了，孔苌奉命搬运的都是些旗帜、绸缎、甲杖之类，饥不能食，所以他驻颍之后，便遣来许昌向支屈六索要粮饷。本来石勒军中粮食也不富裕，好不容易击败晋师，略有盈余，但随即北向洛阳，这一仗又不知道要打多久，所以程遐量为出，只核算出了足够一千马吃用一个月的粮秣，打算给来带回。但颍来使却一腆胸，一撇嘴，说你这啥意思，打发乞丐哪？这连个零都不够啊！

来说了，孔将军本部确实只有一千马，但为了运送物资，到各乡各村去搜罗民夫，临时又拉上来两三千，等到了颍一琢磨，若放他们回去还需要给路费，军中正好缺，脆，全留下来得啦。再加上颍本来就驻扎有数百兵丁，这里外里加起来将近五千哪，你光给这么点儿怎么够？！

本来支付颍粮秣，在支屈六和程遐看来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，因此二都没有露面，只派了一名小吏前去支应。小吏听了来的话，当即分辩，说对啊，我们确实知道颍本有守兵，可颍也本有粮啊，我们只是给你们补上缺额罢了。好吧，既然将军您说又多招了两三千兵，那你给个确数吧，需要多少，我们再准备。

来当即伸出手掌来：“需粮五万斛，一万石！”

小吏当场就惊了：“此非一万军两月之需么？如何吃得了那么多？”

来把眼珠子一瞪，说俺们孔将军可不跟你们支将军似的，只知道躲在城里空耗粮食，颍川郡以及东面的襄城郡内，还有很多地方没能掌控住，那都得派兵去打，就算不攻城拔寨，宣喻农村，征召新兵，总得需要粮食啊。孔将军打算起码再多召五千，以防郡公攻打洛阳不顺利，咱们还能给增派援军前往——所以十万斛粮、五万担那都是少的，防着你们算不过来账，所以先要这个数而已。

当然啦，这些都只是借罢了。颍川、襄国两郡常被兵燹，田野荒芜，十室九空，哪儿那么容易拉出五千新兵来啊？百姓无食，泰半跑散，但凡没走的，必然身边多少还有点儿存粮——多为世家屯堡——先不说石勒就没让孔苌去征兵，而孔苌就这点点兵马是不是能够顺利打下屯堡来，他只要打下来，必有进项，哪里还用着得再向许昌讨要粮秣呢？

孔苌纯粹想趁着石勒和张宾不在，而支屈六又压不住自己的机会，多吃多占，也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而已。

就这样，一个强要，一个不肯给，两下当即产生了冲突，那名小吏竟然差点儿被孔苌的部下给活活打死，好说歹说，才在自己权限范围内多添了三成粮秣，说我看您带来的也不多，先运这些走，以后再说吧……

所以还不到半个月，颍就又派来了。

关于孔苌讨要粮秣之事，裴该早就听大嘴的简道提起过，但并不了解详细内，当下听支屈六说颍又来了，当即笑道：“孔将军要多少粮秣，按数支付即可，有何难处？”支屈六说难处就是咱们许昌也没多少余粮啊，还得防着前线战局拖延，要陆续往洛中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