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朝燕歌行（2.5-2.8）

老五这回算栽了，躺倒挨捶吧。

陶弘敏痛快走。

其他脱不开身，由刘诏和郑宾负责护送。

名为护送，实际是去追拿广源行的漏网之鱼。

不过程宗扬对能不能抓到，并没有抱太大希望，毕竟隔了两天，该跑的早就跑了，无非是尽事而已。

北寺狱内囚犯还有不少，当初赵王的罪属已经被处置过，如今关押的多是刘建的家眷。

他称帝之后，把江都邸的家眷一并带宫中，刘建势败被杀，这些一个都没跑掉，全部被收押，就近关北寺狱-除此之外，还有几个附逆的大臣，比如师丹，还有昔的绣衣使者江充。

这些都在大辟之列，会在接下来的数内陆续伏诛。

愿赌服输，程宗扬没有理会这些，直接走到最里面一处监牢前，望着牢内的囚徒——大司马、领尚书事、襄邑侯，以行事肆无忌惮而着称的外戚吕冀。

吕冀戴着木枷，手脚也被镣铐锁住，他浓密的髯髯多未曾打理，上面还沾着菜汁饭粒，比起当的裘服锦衣，意气风发，显得狼狈了许多。

不过他身陷囹吾，态兀自桀骜，看着程宗扬的双眼像是要出火来。

程宗扬像看一猎物一样看着他，吕犯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？吕冀咆哮道：我要见阿姊！程宗扬拿出一份诏书，这是你阿姊的手谕。

来，给大司马念念。

旁边的内侍接过诏书，扯着公鸭嗓子道：太后懿旨：宫中起，吕冀处置不当，着令赐死。

吕冀脸上的肥颤抖了一下，嚎叫道：我不信！你们敢矫诏杀！我要见阿姊！放我出去！想出去？程宗扬笑了起来，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，好说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一辆黑漆朱绘的宫车辘辘驶过长街，沿着宫中的御道一直向北，穿过重重宫禁，来到一扇黑色的大门前。

内侍早已接到几位中常侍的吩咐，一大早就在门外守候。

见车马过来，赶紧推开大门。

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哑声，缓缓打开，露出里面一条狭窄幽的巷子。

小巷暗而又湿，两旁是低矮简陋的房屋。

在气势恢弘的汉宫内，这些房屋完全属于异类，低矮得就像半埋在土中。

房屋与巷道都由青石砌成，年久，表面遍布青苔，半朽的屋檐彼此靠在一起，几乎遮蔽了天空。

大门一闭，整条窄巷都被笼罩在影下，即使正午时分，也不见天。

此时巷道两侧已经跪满了，除了几名身着乌衣的内侍，余下尽是子。

她们大都三十余岁，虽然芳华将逝，仍能看出昔的阿娜美貌，只是她们的目光或是惊惶，或是疲惫，或是木然，再没有曾经的灵动。

车门打开，一双薄底快靴落在踏板上，然后一跃而下。

内侍伏身施礼，才叩见上官。

后面的众也齐齐伏身，罪见过上官。

免礼。

声音意外的年轻。

众直起腰，目光上移，只看到一披着玄黑色的熊皮大氅，脸上却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。

那站在大门处，阳光从他背后，将他身影照得闪闪发亮。

在他顶的门楣上，挂着一方匾额，匾上黑色的字迹颜色已经脱落大半，从残留的刻痕上，勉强能辨认出上面写着两个字：永巷。

众齐齐伏下身，他们只知道今天有一位身份极要紧的大物要来，却没想到来会戴着面具。

能够使动几位中常侍，偏偏还要掩藏身份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——他要在永巷做的事绝不能泄漏分毫。

众加倍小心，眼睛都不敢看。

一名内侍伏身禀道：禀上官，北宫历年被打过永巷的妃嫔宫，共一千三百七十，如今尚存二百六十一，按单常侍的吩咐，小的已将其尽数召至巷中。

戴着面具的大物点了点，然后穿过群，踏巷内。

巷子正中是一处圆形的空场，此时已经按照吩咐事先摆好坐榻，铺好锦垫，旁边还放了两只熏炉，用来取暖除秽。

程宗扬走到榻前，撩起大氅，拂衣坐下，隔着面具往下看去。

数百名子鬓发如云，黑压压跪成一片。

最前面一名美貌的少，正是董昭仪。

先帝内宠极多，有名份的妃嫔便有二十余位，然而此时尚存的不过三五而已，自董昭仪以下，尽在此地。

董昭仪先时也曾被打永巷，吃过苦，一来年轻貌美，二来屈意奉迎，被当时的永巷令吕冀开恩，赦免放出，今次不知为何又被召来，心下不免忐忑。

意识到扫来的目光，董昭仪扬脸露出一个媚笑，红唇却禁不住微微发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