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零三章 汉水！血水！（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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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北面浩浩开来的回革五营兵马，拉开了一个极宽的正面，仙渡、龙王镇、伙牌镇、双沟镇一线，黑压压的满是马队。在稍稍错后一些的张集镇、石桥镇、古宜镇、黄集镇、三合镇则是回革五营的步兵聚集在此，准备在马队得手之后，大举压上。

按照革里眼等的说法，倘若是马队打败了，步兵还可以为马队接应一下，若是有事，步兵跑得也比骑兵慢些。

在黄渠河镇、朱集镇，刘宗敏和王龙的数万马便列阵在此。

在刘宗敏的大旗下，这位总哨刘爷摸着钢针一样的短髭，咧着嘴朝着南面的方向冷笑着：“不怕他左良玉出来，就怕他左良玉跑了，更担心他凭借襄阳城固守！那咱们义军可就要打一场攻坚战了！要让兄弟们用命去填这汉水，咱们闯曹两家的兄弟倒还好说，只怕老回回和革里眼不会愿意折了本钱的！”

“捷轩叔，眼下不都齐活了？汉举叔也领着马去断老左兵马的退路。只要断了他的退路，左兔爷就狗球都不是了！”

王龙递给刘宗敏一个用棉套包裹着的水壶，里面满是温热的茶水。“大战在即，不敢请捷轩叔喝酒，喝热茶吧！”

“你小子和你舅舅一样，到什么时候都不肯委屈了自己！”

刘宗敏接过王龙递过来的水壶，中调侃了王龙一句，眼里却满是长辈对于肯上进后生的护。

“你和小虎子是拜把兄弟，又是咱们闯曹两家第二代之中的好样的，咱老刘自然也是把你当成自家侄子看待。这一仗，打出个好彩来，回去你捷轩叔一定在你舅舅和大元帅面前好生的保举你！”

“捷轩叔，不是咱夸，当初在朱仙镇时候，老左的军队比现在强多了吧？那时候他的军队都不抗揍。何况现在凑合来的这些马？”王龙撇撇嘴，很是不以为然。

“兵马虽然战力不行，但是甲胄兵器却是不错。这半年多，左良玉控扼上游。横征敛，大肆搜刮，几乎将襄阳、武昌、九江等地的武库扫一空，更是大肆采购军备。他的内营马，可都是上好的铁甲。据闻还有近万火铳和数十门重炮在。”

“捷轩叔，兵器再好，也是要来用的！那些好东西，不过是左兔儿爷替咱们收集来的！”

两个故作轻松的聊着天，但是，这场战事毕竟决定着数十万的命运，二便是再瞧不起左良玉，却也不敢过于托大。气氛，随着二语音的渐渐低落，变得越来越压抑。

在压抑的气氛中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忽然刘宗敏黑脸一紧，浓眉一蹙，在隐隐的号角战鼓信炮声中，从南面襄阳方向突然蔓延过来一道黑线，这黑线一出，转眼之间便如洪水决堤一般，漫漫，席卷而来，所到之处。寸不生。

正是左军所部的外营马大举前来！

朱仙镇兵败之后，左良玉在襄阳各处大肆招兵买马，招降纳叛。不过，各地投奔来的杂牌武装。不管是团练、山寨，还是大大小小的杆子土寇，一律被他设为外营。只有他父子的嫡系马则是被列为内营。

所有的军饷、甲胄、器械、粮供给都偏向于内营。外营只有在战场上立下了战功，或是在劫掠百姓屠戮良民时展示了自己的价值之后，才有可能被编内营。

浓重的杀气，将这汉江流域变得无比凝滞压抑。苍茫大地上。南北两边两个巨大的阵营正在缓缓的向对方行进。

北面是老回回马守应、革里眼贺一龙所率领的将近三万骑兵，后面还有至少一倍以上的步兵。五部马列开了一个极宽大的正面，在夏的阳光下缓缓前行。刀枪如麦穗剑戟似柴林。一层层的旗帜一层层的铠甲，一层层的马队，形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。

大阵之中，“马”、“贺”、“刘”、“蔺”等旗号分为鲜明。虽然就去留问题回革五营已经不像在英山、霍山时那般齐心，但是，打好这一仗，显示一下自己实力，却是五位大帅共同的心思。

另一边却是将近十余万的左军外营兵马，他们更想在这场战事之中立下战功，早成为内营马！

借助着眼镜和望远镜这些光学设备的帮助，革里眼贺一龙能够将对面糟糟涌来的左军外营阵型看得清清楚楚。对面那似乎沉无边的海，让没有压力是假。说“兵上一万，无边无沿”，便是上万列成密集队列，这也排出去一里多地。十几万可以排出多远？放眼望去，纵几乎已经到了目力的极限，似乎整个天地只见旗海。

“怪不得，左良玉这厮到处劫掠州府、屠戮良民，他这个狗平贼将军得比咱们哥几个这些流贼还欢实，朝廷却拿他没办法。别的不说，光是这十几万马堆在那儿，就足够皇帝小儿害怕的！”

“老马，一会让咱们的孩儿们好生杀他一阵！虽然都是些零狗碎、牛黄狗宝的兵马凑在一起，可是，一堆烂木怎么也能凑出几斤好劈柴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