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章 修河款（2）

庭院中几块山石，雨打芭蕉淅淅沥沥，恰似珠落玉盘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翠纱窗栊下，嘉月临窗而坐，低专心地穿针引线。采萍端着茶盘过来，低声道：“小姐快歇歇罢，仔细熬坏了眼睛，都绣了一晌午了，肩窝子都要僵了。”

嘉月轻轻一笑：“不碍事。”

门的香蕙打帘通传道：“王爷来了！”

一个高大的男子挟裹着一身湿之气走进房中，嘉月放下针线，正想起身，辰王摆了摆手，就径直在一旁坐了。嘉月使了个眼色示意众退下，待房中只剩下两，嘉月倒了一杯热茶给他，并不说话。

半响，辰王把视线从窗外雨幕收回，开道：“近因连大雨，导致黄河决堤，洪水淹田，几十万百姓流移失所的事……你可知晓？”

嘉月点了点，此事她也是知晓的。有道是“黄河宁，天下平”，历朝历代的君主，除疆场之事外，莫不以治理黄河水患为重。

“此事，源于官员勾结工部倾吞挪用一百万两修河款，以致河堤经年失修，造成此灾。陛下知晓后，龙颜大怒，即刻将工部主事徐修平免职待责，可见对此事之重视。”

他顿了一会儿，转望向嘉月，又道：“是以，前两我在朝中举荐了你兄长下江南，解决江南的局面……只是这趟差事，并不容易，若由他出面治理河道，彻查贪墨一事，两江所有官员之怨，想必会集于他一之身。”

嘉月静了一会儿，她明白，此趟差事可危机重重，虽说朝中各官员此时都作事不关己之态，但贪墨一事牵连甚广，必定是京里京外、上下关通之作。这事儿，不仅是两江一隅的势力，但凡沾过手的，朝野内外大大小小的官差吏结成的利益之网，有多少牵涉其中也未可知，着实不可轻忽。

她垂了眼帘，镇定道：“王爷和大哥哥是朝廷官员，眼界见识自然比我多得多，我一个内宅，实在说不了这些朝堂政事。嘉月只知道，大哥哥为做事，必定尽他所能罢了。”

辰王听了这话，亦有所感，说道：“这已经很不容易了。世做事，又有多少能‘尽己所能’呢？”

闻听此言，嘉月又说：“大哥哥虽有才能，只是一要赈济遭遇灾害的民众，二要督办河务抢修河堤，三要彻查两江贪墨工款一案，这桩桩件件都是急中之急的要紧事，以一之力，恐怕分身乏术。”

辰王赞同的点了点，“不错。是以我还举荐了徐国公府的嫡次孙，负责赈济灾民、改善民生，而你兄长则负责河堤治理，彻查贪墨一案。”

嘉月怔了一怔，微松了气，原来如此，推荐大哥哥为其一，举荐徐允章为其二，为的是——

她抬看向辰王，问道：“王爷让徐二公子下江南赈济灾民安抚百姓，是有戴罪立功，功过相抵之意？”

辰王盯着嘉月，眸中微有亮光：“不错，此去江南，虽是艰难重重，当中却有大机遇在。”又微微一顿，叹息道：“陛下雷霆手段，是让不安。即便查清河道工款贪墨一案，修平一个失察放纵之罪是免不了了。徐老国公，两朝重臣，而修平、允章又与我有自小长大的分，我自是不得不帮一把。眼下看来，陛下是动真格了，两江官场这一回恐怕要大换血了。”

嘉月想了想，意有所指道：“倘若釜底抽薪，只怕会做困兽之斗。”

官场上知晓得越多，危险就越多，他不愿意她卷其中，只道：“慢慢总会查清楚的。”

他这话说的含含糊糊，嘉月心生诧异，但也不问，道：“只是此事牵连数众多，总不能真将两江官场从上到下的官员全部以‘营私欺罔’之罪砍论处罢？刽子手砍的刀子都要钝了。”

辰王闻言不禁莞尔，随即打趣道：“你可有高见？”

嘉月凝神沉吟了一下，提议道：“查无可查，不如从账本着手。”

“甚妙！”辰王目光陡然发亮。

嘉月慢慢转过，唇含浅笑：“不论甚么帐都是做的，即便再高明的手法，也有违和之处，只需挑几个通记账查账的账房先生，对于如何糊弄账本，他们熟门熟路，必能查出端倪。”

辰王偏瞧她，神颇有兴味的静静听她说下去。

嘉月看着他的神，想了想还是继续道：“我听闻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，除了赈济灾民，发放粮食，还应注重疫病才是，郎中、药材是一样都不能少的。”

辰王定定看着她，用一种仿佛初见嘉月一般，极为新奇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，过了会儿，才道：“你一个闺阁儿，怎懂这些？莫不是你父亲兄长把治世之道也教给你了？”

“王爷这是打趣我了。”嘉月微红了连，低下去，“朝中的事我是不懂的，只是幼年顽皮，母亲总想拘着我多读书、多习字把子修沉稳些，而我却总看些闲书，又恰巧我院中有个陪嫁丫鬟也因遭遇洪灾之害而被卖进府中，不过，听她说过一嘴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