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七章 油碟

墨觞夫做主，叫丫鬟们搬来一张四角小桌，就坐在旁边美榻上，和主子们一起用饭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水芝心疼绯月两个，有心让着她们先垫垫肚子，自个儿站在圆桌前伺候，将酱料小菜一字排开。

“麻油不用放过来了，我不吃那个，先端给夫调了，你们再拿去用。”

花魁娘子摆摆手，辞掉水芝手中盛着麻油的盖盅。还在栖凤时，沈渊就不一道麻油，总嫌回味涩，又久久挥之不去，故而只用甜豆酱，稍加微酸米醋调味，及到了京城，乡随俗换作醇厚麻将，才觉品出个中真章。

“一方水土养一方，可在栖凤住了数年，小姐还是吃不习惯麻油，足见万事之中，味是最难改变的。”墨觞夫亲手为沈渊调制料碟，长柄铜勺舀出高汤，浇进青花浅碗，浓稠的麻酱便被化开，再加碎葱花、青蒜蓉，稍稍滴几滴冷香阁自己煸制的红油，还有必不可少的豆什甜酱，拌匀就是好滋味。

沈渊微笑道谢，双手接过来放在面前，顺便瞥见阁主所用的不过清亮淡红一油碟，俏皮道：“水土养的是形貌体态，若说味，我更应该喜欢西北的清水锅子。哥哥曾经与我说，他们没有许多讲究，露天里现劈柴火架锅，青菜萝卜洗净丢进去，只需要洒一点粗盐，照样能炖出鲜美好味，也是大块煮，配着烈酒，那样涮锅子才叫满足。”

墨觞夫嘱咐水芝下菜，半盘玉兰片先锅烫熟：“听上去是颇有野趣，小姐可不兴的，孩儿家，还是要文静端庄的好。喔，对了，前次你做菊花锅，用的羊是州来山庄赠你的，礼数不可废，给家的年礼，你可安排好了？”

“多谢母亲提醒，都送过去了。家庄子上不缺什么，我便挑了两坛最好的雪花酒，还有五色糖油果子，另附上西北来的地方风物，都用匣子封装，母亲觉得，可还周全？”

花魁徐徐道来，并无甚紧张。州来山庄堪比手足，如墨觞夫所言，不过是要做足了礼数，彼此间心意才最为打紧。尹淮安的回礼也偏重家常，茶果不足为奇，竟还有数枚金线密绣四季花样的彩缎荷包，说请小阁主笑纳，留着新年给打赏时用。

其实还有半句，被州来庄主憋在心里，忍住没有说出，生怕沈渊听见会与他反目——“或者索收起来，等将来小姐觅得良，儿绕膝，给牙牙稚子发压岁钱也不错。”

玉兰片早就熟透，不计蘸着麻油还是酱汁，都挡不住齿间怦然绽放的清甜滑脆。水芝稍作歇息，换了绯云过来伺候，依次下进牛羊卷子，又捞走汤底上堆积的浮沫，再添几块新炭。杏仁茶端上桌，白色泽被烛光映照，微波漾，莹莹生辉，花魁抿了小，先前吃进再多油腻，也都觉被冲散了。

无饮酒，气氛却能醉，绯云最那道茶香鸭子，仍记得谦让，将作点缀的菘菜叶子卷儿沾着汤汁吃个净；绯月与墨觞夫味差不多，拣几块山药在碗里，稍剔下排骨瘦拌饭，同样可打馋虫。水芝盛上一碗圆羹，想起水芸她们还在外，请示过了墨觞夫，将饭菜分出一半，送去给小丫们。

“水芝年长，心思也细腻。”沈渊看着大丫鬟消失于门后，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：“阿娘，闲暇时我也曾想过，冷香阁不是长久之计，咱们家的生意早就周转如常，终是会有离开这儿的时候。水芝忠心，模样也不差，是一位难得的好子，阿娘可曾考虑，为她相看家？”

花魁是在室，本不便谈论这种话题，墨觞夫倒没计较，只叹息道：“水芝是家生子，自幼跟随我身边，我当然要为她着想。说句不中听的，她这个年纪谈婚论嫁，只怕难了。早年在栖凤，原本是要放她婚配，结果出了祸事，就耽误下来，一直到现在，她自己也说，已经不做想法了。”

沈渊不由得搁下筷子，抽出丝帕绕在指尖，漫无目的打着旋儿：“当年之事虽已过去，却害苦了许多……罢了，阿娘，今天不说这些，饺子该上来了，我叫她们按着栖凤味做的，您试试看。”

未等墨觞夫回应，水芝叩门，和小厨房的丫们一并进来，仍是同样的红漆食盒，刚出锅的四色饺子个个挺着圆肚子，满满堆在莲叶盘中。花魁娘子别出心裁，命厨娘捣碎蔬果，挤出汁水和进面团儿，红绿紫白相见盛放，煞是好看。

“红色用的是水萝卜，是猪葱花馅儿的；绿的用了菘菜叶，馅儿也是菘菜，掺了香油炒熟的茸。还有，那盘紫色的是香芹为馅，提前用蛋加上鲜虾仁，在热锅里香。最后这个不常见，是豆角和小葫芦瓜，切丁同拌，打进两颗蛋白。”沈渊一一指过，如数家珍，请墨觞夫各作品尝。阁主向来是肯捧养的场的，四样饺子也的确好味，便松叫水芝取酒，母两个就着小菜，浅酌一番。

楼上虽不多，气氛却暖融融的，主仆同欢；后院聚集着众多子，却少不得要拌嘴，为着一块汤面浇也能起争执。

花厅歌舞不绝，子们陆陆续续上台又退场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