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二十二 不许人间见白头（上）

床前两立着高高的灯架，鲜红蜡烛熊熊燃烧，照得满屋子亮堂堂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烛身粗壮足足如婴儿手臂，雕龙画凤还鎏着金丝，看上去好生富丽堂皇。屋子里的陈设也漂亮，大桌上石榴、葡萄，莲子龙眼无一不缺，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儿风光大嫁。

只是，床边静静坐着的美虽盖着盖，却是碍眼的红。那身衣裳用的是上好的湖缎，密密匝匝绣着鸳鸯戏水，莲叶田田，到底掩盖不了底下非正红的尴尬。子腕上一对翠玉镯，氤氲了满腔盈盈绿晕，触手冰凉，水极佳。

不必掀开盖，发髻清晰的廓昭示着子是侧梳，绝非正妻门该有的打扮。如此，无疑只是个有点体面的妾，然而如饮水，冷暖自知，所谓的体面不过因为出身冷香，哪儿的美向来价贵，谁要是能纳进门一个，哪怕只是做做摆设，听上去也很有面子。

更何况今办的李知事微言轻，庸庸碌碌了半辈子，还在衙门里领着一份说不上话的薄差，眼看往后的子一眼能看到。同僚之间，也很少有将他放在眼里，今儿乍然得个美妾，在他自己看来，可算是好生风光了一把，宴席上不顾正室太太和手下番劝阻，喝了个酩酊大醉。

只有那个小妾松了气——就算最好的醒酒汤，起效用也得有段时辰，算算差不多早过了吉时，大约这晚上，自己是可以逃过去了吧……

“盛姨娘，老爷还没有醒酒，太太吩咐厨房给您做了莲子羹，叫婢给您送过来。”

正妻身边的妈妈叩门，小妾有点慌了手脚，没想好是否要自己揭了盖。听说这个妈妈是太太娘家带来的陪房，最是体面受尊重，总领下们说一不二。万幸，新指派来伺候新姨娘的小丫得力，塞了一个荷包，三言两语将那位妈妈哄得高兴，没有多加为难，放下东西就走了。

莲子羹么？丫鬟奉上来，透过盖下沿缝隙，小妾瞧了一眼，热腾腾胭红一碗，放了足足的莲子和去了核儿的桂圆，还浮着几颗枣子，丫鬟怕烫着她，细心搅了搅，又能看见下还藏着雪白的花生仁。

早生贵子，民间常有的说法，给新娘子吃的，讨的就是一个好彩。只是那李知事年纪大了，真的还能老来得子？沈离枝嗤之以鼻，从自己这个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，就算有了孩子，只怕也不会过得多么舒服。

小丫说，太太不是坏，请姨娘放心吃了这莲子羹，时辰晚了，又没有正经用饭，好歹别让自己饿着。沈离枝听了，心里愈发苦闷——官家儿去给家做小妾，还是顶着别的名儿，要是被小时候的玩伴姊妹们知道了，肯定连牙齿都要笑掉了吧……

“好吧，多谢你了。”

如今呀，她谁都得罪不起，对着一个丫鬟，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的，自个儿挑起盖，小心悬在凤簪顶上，接了碗勺一点点送进。

李家的厨子手艺不够好，她一就尝出来了，甚至不如冷香阁的温嫂子。有次温嫂子心疼儿，悄悄给温颜儿准备了白粥做宵夜解酒，只稍微放了一点花生和糖霜，就得了她们一群姑娘的艳羡。

沈离枝小的时候，子过得富足，能分得清好坏，手上这碗莲子羹除了料放得足，进嘴自甜味不缺，其余简直一无是处，粥米不够绵密，甚至有点夹生。

罢了，一个青楼里抬出来的妾，有什么可挑三拣四的。自己会答应墨觞母的安排，顶替盛秋筱嫁过来，不就是想逃开风月场，仗着从小长在宅大院的正屋里，就算要争宠，也能应付得来吗。

反正自己的亲爹娘也没机会知道了，丢就丢吧，但愿他们在天之灵能安息，别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嫡长，生前不得善终，死后也无法安宁。

六品京官，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，足够娶一门贤良的妻室，再纳几个合心衬意的小妾，养得起整个后院的儿。争风吃醋的事从来不可避免，却也不会闹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丑闻，正妻永远是端着的，左不过将小星各自打骂惩罚，赶回自己的院子闭门思过。

后宅的事儿，只要不出了泼天的子，男们一向不好手，否则不小心传出去，难免被同僚们笑话。如此，正妻的位置就坐得很舒服，虽然不能一生一世一双，可也没有后顾之忧。

若说还有什么不顺心的，大约就是子嗣，长子没能生在正房的肚子里，终究听上去不够光彩。那位有福气的妾是男的青梅竹马，为了等待少年时候的一句承诺，硬生生熬到二十大几岁还云英未嫁，在老家受了不少白眼和笑话，让考取了功名远走他乡的读书大为感动，亲提文书，正正经经请媒做保，用一顶正红花轿将她抬进了侧门。

嫡妻门才可以用正红，如此大大了尊卑，惹得京城中议论纷纷，却也有说，这位大官阶不高，却义重，可见颇有担当，将来少不得可以有一番大作为。

这般形下，气恼不堪的只有正妻，却也无可奈何，坊间所谓打落牙齿和血吞么，还好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