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三章 豆蔻梢头旧恨（上）

小菊原本就怕那位酒师，这么一出下来更心有余悸：“好姐姐，柳师傅的事儿，哪是咱们能过问的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您也说了，这会儿这么晚，再耽误怕就没了热水，不好洗漱了，快回吧。”

说罢小丫鬟拉着盛氏匆匆就走，余光看见阁主夫身边的水芝下楼来，和账房先生说着什么，也不知是否有注意到，柳酒师不顾楼中规定，夜自行出门的动静。

是个太平的夜晚，所有都睡得安稳，包括柳渠。她开始怀念真正的三生酿，也怀念自己的师娘，怀念柳青庵——东北地界上的雪下起来，那可是无边无际的，陌京城与之相比不过是孩童的把戏。可惜已经身不由己，否则，她真想离开这座小楼，一路北上，回去拜一拜柳青庵的坟。

当年……她到底不肯释怀，无法原谅，柳青庵临终前别无他求，只想和那个被他辜负的子葬在一处。柳渠满答应，结果却让他们死生不复见。

她永远不会忘了，坟前白幡随风飞，一叠叠元宝纸钱烧下去，自个儿的确是难过的，毕竟柳青庵将她从小养大，死得又凄凉。可是师娘何其无辜？自以为是托付过终身，哪知大难临还不如各自飞。

懦夫，就是一个懦夫。

柳渠恨了柳青庵很多年，几乎不肯拿正眼瞧他，守在师娘的灵位前祭拜，一为了安亡者魂，二为了诛生者心。

也是如此，她一直不太相信男，总觉得他们无一不是满谎言。眼跟前有一个花魁娘子、一个清俊郎君，柳渠作壁上观，安知这对郎才貌能否年年七夕会鹊桥。

小小一座青楼，藏着太多形形色色的心思，酒师无意行风，却也不会阻拦风骤雨降临——世道无常呀，都是过江的泥菩萨，谁能顾得上谁呢？也就是花魁娘子蒙在鼓里，还以为自己是得天独厚的幸运儿，无忧无虑地过子，还有闲逸致，管那弹琴娘子和关外胡的风花雪月。

新春将近了，偌大的陌京城中，除却茶楼酒肆，生意渐红火的就是戏院乐馆。离雪城开始不得清闲，沈渊醉的这两，他一直不曾露面，也无会自作主张去讲与他听。难怪花魁娘子多心，明明是众中注定的夫妻，一年里却能有十个月形同陌路，换作谁都觉得有蹊跷。

贴身丫鬟在廊下生好火盆，奉上金丝锦绣套的手炉，冷香花魁拥着大氅，衣领襟镶一圈雪白风毛，是玉瑕山上周来庄主猎得的兔子，柔软光滑，虽不是最名贵，却是上乘地温暖熨帖。沈渊弹累了，松开弦揉着指尖，阳光有点刺眼，她也不是很熟悉这出曲调。

“姑娘今儿好兴致，婢们也有耳福了。”绯月端着茶盘过来，“早饭还在小厨房备着，婢给姑娘煮了碗金丝枣茶，姑娘先用一点，润润喉咙。”

沈渊没有接：“放着吧，我没有胃。这两天贪睡过了，都不知道外面什么天气。正好，你说与我听。”

“别的倒没什么……”绯月手里端着茶盘，一时间还真无处安放，开又迟疑：“夫与秋筱姑娘都曾来探望，赶上姑娘正睡着，略坐坐就走了；昨儿早上姑娘起得迟，又说晕，有件事婢便未敢说。”

“是什么？”冷香花魁微抬下颌，示意大丫鬟将东西放在廊下栏杆处。绯月照办，回过身来垂手道：“是那位凌公子，派来送了东西，说年节须得守规矩回家团聚，不能亲自过来，只好如此聊表心意，不知姑娘喜不喜欢。”

大概看出几次不见成效，折扇公子没有再送面配饰，换作一对小巧的兔儿爷，绒布扎成，彩线绣着耳鼻，内里藏了香囊，甚是可讨喜。绯月说知道姑娘不愿再见，约莫也不想收那的东西，便暂且搁置在了前面楼上。

“假使我貌若无盐，你猜他还会不会这样殷勤？”花魁娘子扯扯唇角，笑意满是无奈，“可真要说起来……我也没见过还有谁，比他更一根筋的。不如拿过来，我瞧一眼，咱们冷香阁也得讲究礼数，万一来他又登门，我总要拿得出话来应对。”

前后往来的路不算近，绯云还在小厨房置办早饭，天刚亮就着手泡莲子、削藕，慢火耐心焖煮成玉井粥，绯月与沈渊说话时还欠着火候，等已然出锅准备上桌，绯月才走到小楼后门。

许锦书从前面回来，通身荷花红洒金比甲，内衬月白长袄，下穿缠枝并蒂莲青缎裙子；神色疲倦，眼底还带着淡淡的乌青，擦了厚重香也难遮盖，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，替她抱着琴。

绯月屈膝福了福，许琴师也还礼。三个都没有多余的话，已经走出彼此的视线，大丫鬟才觉出不对味儿——这副架势，怎么好像花牌们被客接出去，隔夜才回？

绯月没有大冷颤，匆匆上楼取了东西，半刻不敢耽误，赶回后园子与自家主子言说。花魁的反应出奇平淡，大约是专注于食，也或许是司空见惯。

“就算是真的，木已成舟，别问她，更别声张，姑娘家要脸面的。”玉井粥烫，沈渊放下汤匙，捏了块糕团慢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