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六章 雷池

道汤滚开时，将雕花笋片投进其中焖煮，待得成了，青蔬添美简直盖过汤的风，上的图案更惹，好厨子熟悉火候，雕花甚至不会软烂变形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

沈渊素食笋，却甚少想到这靡费的花样上去。她曾听墨觞夫提起，先朝竟不乏那顶级讲究的，不顾汤汁柔厚淳美，尽数弃之，只沥出好笋片，或单用一碟，或配着别样致小菜馔。

小小炖盅碧莹莹的，折出几分玉样色泽，捧在手里亦不觉凉。沈渊无意于食，捞着笋片赏玩，汤匙中静静卧着的一片，焖得玲珑半透，雕刻的是“喜鹊登枝”的花样。

果真好意……她如是想到，将春桃所禀秋筱的事儿全都付之一哂，惹得两个大丫鬟面面相觑。

“姑娘？姑娘若是……”绯月跪坐在脚踏边，欲言又止了片刻，先伸手去牢牢接过来炖盅，“若是觉得不妥，不如婢去叫了盛姑娘和小菊过来，咱们当面问问清楚。”

大丫鬟小心翼翼的，沈渊知道，她是担心自己动怒，一气之下摔了东西。没待沈渊发落，绯云也符合赞同，跟过来和绯月相对坐下。

“看着小菊老老实实的一个，怎么满心都是自己主仆如何，半点都不想想会不会拖累旁。”绯云撇撇嘴，低扯了扯坐下时有点散的裙角，“还好，那盛姑娘是明白的，没白费了咱们小姐顾惜她。”

绯云心直快，正忿忿不平着，一眼瞧见对面的绯月朝着这边努嘴，才察觉说过了，赶忙噤了声儿，讪讪地吐吐舌。

上沈渊却不以为意：“绯云的话是不好听，可挑不出错儿。罢了，用不着叫她们来，秋筱明白好歹，是小菊那蹄子不安分。”

不过没所谓的，沈渊暗想，总算只是有贼心却没有贼胆，叫秋筱一通说教就止住了，如若不然……她可从不怀疑，自己要处置一个再低贱不过的婢，墨觞夫会不会拦一拦。

主子姑娘唇角浮起一抹冷笑，身上一动也不见动，整个宛如一尊九重天上的神祇塑像，不怒自威，淡漠疏离，既可布下恩德慈悲，也可翻覆雷霆，贬惩罪恶邪佞八狱。

神像不说话，两个丫鬟照样可以品出未尽之言，摇摇不约而同替小菊捏了把汗

这么多年来，外或许没数，她们两个却是最清楚不过的，冷香阁的这位小阁主，惯称品格高洁，可手上还真的不那么净。

那一年在将军府，伺候沈涵的通房杜鹃煮了甜水，丽妆艳服迤逦而来，在书房门撞见正往外走的沈渊，还当是爬了主床的丫鬟，当下发作起来，不不净嚷着什么“狐媚子”、“蹄子”。

双方没打过照面，沈渊却听兄长提起过杜鹃，立刻猜到了其身份，冷冷盯着她撒泼。杜鹃好似拳打在了棉花上，更加羞恼，抬手就要打，不意府上管家来寻主，大惊失色喝止了她。

后来走向如何，不必想也猜得出，后宅之事沈涵是不过问的，杜鹃只服侍过他半个月，无甚分可谈。又过了半个月，杜鹃姑娘养好了杖责出的伤，一条腿却是不中用了。沈渊支着“弱不禁风”的身子，隔着屏风递给牙婆一张身契，任由兄长曾经的房里啼哭哀嚎被带走，眼皮也懒怠眨一下。

当时那牙婆看不清正主，只知道屏风后的排场颇大，举止娴静可亲，然而规矩甚严，不与下多啰嗦半句，又是在将军府的后院里，保不齐是位得宠掌家的姨娘。牙婆最懂趋利避害，自然唯唯诺诺，无有不从，死死钳着杜鹃下去，至于往后卖往何处，就是不便为道的了。

绯月与绯云耳闻目睹，犹记得杜鹃当时喊出一句“将军的院子里，看有谁能比我大”，让沈渊下定了决心除之而后快——区区通房，连个妾都算不得，稍稍得势便以为是飞上了枝，为家宅安宁计，如何留得？

绯云是后来，不晓得从前的事，绯月却记得在栖凤时，沈渊原是个说笑的良善孩，对街上的猫儿狗儿都能生出怜悯同，架不住白云苍狗，也转了子。

两个丫鬟倒不会觉着主子狠辣，只但愿小菊能记着盛氏姑娘的训诫，切莫再踏雷池半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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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院的暗涌动告一段落，而偌大的一座州来山庄，其间杂项诸事何止千万绪，盘根错节。尹淮安是江湖，并不如沈将军府关严苛，也没有争风吃醋的内宅眷，大把的心思得以耗用在和外的较量上。

凤长案边角沉甸甸两方青金镇石，成叠素白宣纸上洋洋洒洒，手笔凌，俨然是发挥不好，随手被积压起来。

字迹的主伏案撑额，愁眉不展，跟前的文房四宝若说得话，必是哀叹连连，连道怒怨皆去寻冤债主，切莫砸了它们作发泄。

外的探子回完了话，无甚可多说的，早退出去了。方大方二兄弟两个并排垂手立在窗下，听候主上发落。两个俱是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