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九章 梅殇（下）

“淮安……”沈渊努力斟酌字眼，最后还是决定，无言的陪伴更能化解尹淮安的愤愤不平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对方却更加努力地让自己冷静，慢慢平复，偌大的一座地窖只有这二沉默相伴，寂寂无声。

当初尹老庄主退隐幕后，颐养天年，尹淮安初初接手，千万绪缠杂，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轻。他也不喜欢红颜色，可偏偏就是那一天，沈家阿渊看上去太甜、太单纯、太过于美好，让他觉得手的种种事儿虽然冗杂烦心，也不至于糟糕透了。

对于温梅，尹淮安固然有孩提的分，更多的是懵懂时就建立起的责任。温施的态度很奇怪，从来不敲定两个孩子定下亲事，可总告诉尹家的少主，以后梅姑娘要托付给他。

那时梅姑娘还没褪去婴儿肥，白白净净的脸蛋儿总挂着无拘无束的笑。尹淮安喜欢爽快开朗的子，对温家小姐自然有好感。从小，父母就告诉他，生而为男子，是应该有担当的。

可再有担当，也不该，更不能成为别背弃的理由。

“即使在她被卖给牙婆之后，能想到的是我，我至少可以善待她，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。”不知若久过去，尹淮安幽幽开，手上悄然一翻，也捉住了沈渊一寸衣袖，“可她……她还是念着伯爵府的富贵，殊不知自己才是，被算计得透彻的那个！”

沈渊目光含悲：“我明白的，淮安，你没有做错。你能这样想，已经是很体谅她了……错的是温施，不是梅姑娘，更不是你。”

她没有青梅竹马，可是非常理解那种被背弃、彻底遗忘在脑后的痛苦。儿时孤苦，沈渊觉得父母一定会来接她回家的，却一直都等不到。渐渐地，她也不再抱指望，忽然一沈涵闯进了冷香阁，看见她就失声痛哭，她才知晓许多年里的曲折，对这个世道又生出点留恋。

尹淮安只手覆面，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任何话，牙根咬得咯吱作响。透过那按得发白的指缝，沈渊清楚地瞧见他眼角赤红，已经洇湿了一片。

“不……我有错……阿渊，你知道吗？阿渊……我，没管她……我当时气急了！那胡老八满脸不屑，我忽然也瞧不起阿梅了……”

啜泣喑哑，声声悲切，一向风流果敢的州来庄主卸下了所有防备，在沈渊面前仰面痛哭。不见得是哀叹梅姑娘的不幸，或是懊悔当时的不作为，更像在悼念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光，和那段清澈岁月里单纯直白的自己。

他一手捉着沈渊的袖，隔着那样厚重的衣料，仍然抓得自己手心生疼。他很害怕，他不想对沈渊有所隐瞒，又怕她听了后面的事儿，也要和他生疏，再无往来。

隶市场里脏不堪，自然也有其好处，没几个会注意到这方角落里的动静。胡老八懒得惹事，说完了该说的，继续倚着柱子剔牙。温梅被揭了底，也知道无可辩白，只是一味地哭，发誓今后死心塌地，愿意做牛做马、为为婢，报答尹家的恩，但求昔的青梅竹马能给自己一条生路。

她觉着，尹淮安是个重义的，一定会带她出去，好生照顾。她揪着他的衣摆，楚楚可怜，满怀希冀，可惜算盘只打对了一半。

尹淮安比谁都重义，却对温家姑娘失望透了顶。

他又给了胡老八一些银子，让牙掂量清楚，少掺和伯爵府的事儿，给梅姑娘挑个差不多好一点的买主。

再想起当时的场景，尹淮安仍然无法释怀：“她万万想不到，我真的不管她了。她愣在那儿，忽然一下叫出来，连方大管事都惊着了，那可是山庄里数一数二沉稳的。我不想再和她多说，领着方大方二就走，温梅在后面一直喊，哭着骂我薄寡义……可那又怎么样！我实在是恼恨，如果没落到那个地步，她怎么可能想起我州来山庄来。”

沈渊默然，尹淮安言之有理，别的感，她也不好随意评价。肩传来一阵皱缩，是衣袖被拽得太紧，她想松一松，刚伸手往回抽了一下，尹淮安便颤栗不止，如惊弓之鸟。

“没事了，淮安，我不会走。”沈渊很同尹淮安，主动握上他的手背，“你要想哭，就痛痛快快哭一顿，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。”

她安慰着州来庄主，自己心里也有计较。刘牙婆到底登过冷香阁的门，梅姑娘也遭到了墨觞夫的拒绝，想来满陌京城里，不会再有别愿意收留这位大小姐，牙婆才只好同意了剑走偏锋，孤注一掷。

温小姐以为得逞，结果是空做了一场美梦，还落个万劫不复，这其中很难说没有冷香阁的推手。沈渊信得过兄妹三个的感，可看着眼前尹淮安哭得仪态尽失，她不得不心有戚戚，踟躇不知是否该告诉他这段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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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香花魁还没揣度明白，州来庄主先慢慢止住了哭。男的眼泪并不多，哭泣也静默压抑，然则究竟是在子面前，他知道，自己属实欠妥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