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雏兔

另半车是些谷粟、菜鱼鲞，还有个扎裹严实的大袋，并个四四方方、罩着灰布的竹编笼子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

方二管事道：“庄主特意代了，旁的都是寻常东西，唯独这两样儿是对小姐的心意——”说着解开那大袋，里面赫然两只鲜美肥壮的野羊。

“山里宽敞，野物跑了大半年，正是最鲜的时候，咱们庄主前儿个进山打猎，猎得了几，挑了最好的给小姐送来，炖汤烤、涮锅子都美得很。”

州来的办事一向最周全，羊温热，冬天吃起来最合适不过，尹淮安的心意恰如其分，方管事说话也爽利，高喉阔嗓听着敞亮。

沈渊心里感动，笑道：“难为你家主记挂，这么冷的天还进山去。烦你回去替我多谢他。”说罢招呼来丫鬟小厮，好生卸了车收进窖里去。

“不敢，不敢。”方二管事连连点。这是个典型的黝黑山里汉子，却并不瘦削，笑起来脸上堆得满是皱纹。他又指着那灰布笼子，乐呵呵的表颇有几分像他爹老方：“还有这个，小姐请细瞧。”

方二管事搭手一扯，笼子里扑腾几声响动，竟是一对灰褐毛皮、掌大的小野兔。外空气冷，灰布严实，小兔儿乍没了遮挡，抖抖耳朵，扑棱几下就缩回了堆里，警惕着眼神向外打量。

孩家多喜欢这些小动物，小阁主惊喜地“呀”了一声，几个丫鬟也被吸引过来，方二管事献宝似地端了笼子，又道：“小子们顽皮，上山掏了兔子，老兔子不晓得去了哪里，小崽子活了两个，庄主说，正好一并给了小姐，养着解闷。”

沈渊召唤绯云接过笼子，满心欢喜地逗玩了好一阵，小兔儿约莫刚满月，浑身的毛皮油光水滑。方二管事说，老兔子大概是一回下崽，糊涂鬼一样选在寒冬腊月里，庄上的小子们掏出来时，五六只小兔儿已经冻死了大半。

“等带回去，庄主看着怪可怜，就让留下了，养得了神才送来。”

方二管事的揣测言之有理，沈渊点点，看着两只小野兔眼珠晶亮，呆呆脑缩在一起，一动也不敢动，估计是路上颠簸吓着了。她挥挥手，吩咐丫鬟先带下去：“外太冷，放到屋里去养着。”

天朗气清，虽然空气凉，阳光却实实在在地净空明，几乎有月辉一般的澄澈光泽。小院被谷粟黍米一装点，立刻多了烟火气息，像极了诗词中所得见的悠闲安适境界。

沈渊抬看着蓝宝石样的天，心里也暖，少有地疏散了心境，客气向方二管事道：“劳动方二爷走一趟，本该留你一盏茶，奈何是在这样的地方，只怕留了你，回去会叫你家主挑眼。”

“小姐客气，咱们替主家做事理所应当，哪里敢讨功劳。”方二管事又打了个千儿，招呼仆役三五聚回车前，“老爹有叮嘱，庄务忙碌，务必早些回去，路上赶一赶，刚好够午饭，就不打扰小姐了。”

两下各有恰到好处的说法，沈渊吩咐了绯月好生送一送，又去屋子里瞧了一眼，炭火烧得暖和，两只小兔儿已经睡着。今年她不下来过冬，后园的屋子平时无居住，便打发了小丫鬟，将兔儿暂且送去琴阁养着。

绯月与绯云陪着，在后园的屋子里小坐片刻。绯月拣了火筷子，拨着手炉里的炭灰：“姑娘喜欢那兔儿，怎么不带回前边去？玳瑁是调皮，可到了冬天也开始贪睡，老实了不少，婢们再留意看着，不会扑了兔儿的。”

“何止喜欢，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，”沈渊守着炭盆焐手，难得眼角眉梢都是真心实意的柔和，“前面楼上暖和，也嘈杂，能养着一个玳瑁，那是它自个儿机灵，不会被外欺负了去。”

她看一眼窗外，接过重新烧好的手炉，继续道：“那小兔儿呆呆傻傻的，那么娇弱的一团儿，养在前面，多手杂，反而不好，我饶是再喜欢，也该先为着它们周全。再者说，兔子大了难免活泼，夫每劳，没得闹得不安静。”

绯云若有所思地点点：“也是，天气一冷，姑娘要养病，没神玩什么猫儿兔儿的。盛姑娘每都要去琴阁，请她照料着就是了。等开了春，小兔子长大一点，姑娘再过来玩儿。”

绯月临窗撩一捧铜盆里的水，洗了手上沾的炉灰，从腰间抽出帕子擦净：“姑娘说的明明是兔儿，婢听着倒像在喻。果真，还是要多喝墨水，说话才不落俗。”

绯云听不太懂，唯见主子笑而不语，等着绯月回来陪坐炭盆边，才忽然伸过去素白手指，柔柔地拧一把她脸蛋：“好个嘴厉害的姐姐，来非得给你许了家，生个小哥儿，好好督促他喝墨水。”

主仆三个笑成了一团，绯月紧紧捂着脸，双颊红遍，连说姑娘不嫌羞臊，未出阁的儿家，空白牙地说什么生养。绯云笑得捂着肚子，眉眼弯成了一对月牙儿，一一个“好姑娘”、“好姐姐”，好容易将二拉开了。

“得了，得了……快别闹了。”没出片刻，沈渊便觉力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