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 嫁娶不须啼（上）

舞姬出嫁，按墨觞鸳的意思，冷香阁也挂上了红绸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前院大缸里的荷花开过了季，也被仔细修剪过，去了枯黄的叶儿，余下舒朗挺扩的几枝莲蓬，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新嫁娘住的屋子也装点过，颇有喜庆的气氛。孩们道贺热闹过一番，已经各自散去了，把房间单独留给了鹭娘。她站在矮床前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展开的大红嫁衣，热泪滚烫，成串地扑簌滑落。

鹭娘算不得贫苦家的儿，家中世代务农，积攒下了几亩薄田，她上面有年长的兄姐，年年辛勤劳作，也能温饱度。到了她六岁那年，她的长兄要与同村的姑娘议亲。

原本一切都很妥当，可惜未遭天灾，反有祸，未过门的长嫂进城采买，一去不回。家费尽周折打听到消息时，姑娘已经被官宦家玷污，含恨撞死在了街，被丢在不知何处。

她们那个小小的地方，遇见这样的事，是无处可叫冤的。鹭娘的长兄不肯罢休，上门去找那户家理论，反而被打折了双腿，拖行数里丢在街。

如此一来，鹭娘家中再无长男。老父年迈，幼弟年弱，好端端的一户家便眼看着败落。她的大姐姐早先许了家，匆匆被送过去换了聘礼维持生计，年幼的鹭娘无以嫁，就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被牙婆带离了家。

转眼九年过去，只会哭的孩长大了，在一众妩媚的青楼舞姬中，几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。她年纪不大，可是生得白净，身材修长，子也温顺好相处，花台上遥遥一见，了秀才郎的心。

厨房得了吩咐，午饭准备了一道四果汤，取的“早生贵子”的好兆，又单独给鹭娘蒸了八宝饭，显然是给她的一份体面。墨觞鸳又遣水芝留了话，让厨房的送饭时一并告诉她，不必上前来谢了。

“今儿新娘最大，没有叫她跑一趟的道理。”

饭桌上，冷香阁主舀着澄红稠密的汤羹，对沈渊如是道。后者挑了挑细长眉梢，点点“嗯”了一声，低下专心挑汤里的桂圆，送进中细细嚼了。厚实的果在齿间迸裂，甘甜的汁水四溅开，唇颊留香。

她十分嗜甜，凡饮食必有过半不吝蜜糖。都说吃甜食可以使心愉悦，她以为然。年纪极小的时候是颗掌上明珠，偏偏失落于野，蒙了许久的尘，好不容易子舒心起来，一丁点苦都不想再尝了。

墨觞鸳听说了昨晚街上的事，才早早吩咐厨房采摘枸杞芽做汤，连着今天一应蔬食小菜都味清淡。沈渊动了几筷子，觉着刚还好，可惜了越吃越没滋味，不自觉又想念起昨晚被自己嫌弃的饼。

嗤……她在心里笑了一声，转而嫌弃自己这个，双十的年纪了，还这样嘴刁难伺候，不知道是墨觞夫惯坏了她，还是她天生就如此呢？

“怎么了？”她的墨觞夫看见她发愣，投来关切的目光。

“喔……没事。”她回过神，随敷衍过去，重新低挑起汤里煮得软烂的花生仁。“阿娘，我也想吃八宝饭。”挑了没两下，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。

翻来拣去的太麻烦，不如直接一碗垒了，一勺下去，满香甜。

“吃糖太多，这张脸蛋可就不好看了。”墨觞鸳不咸不淡地嗔了她一句，仍叫水芝去厨房新做了热腾腾的八宝饭来。

八宝饭没什么稀奇，各处做法都大同小异。糯米掺着八样果蜜饯，再拌上细腻的红豆沙，加一点熟油，耐心层层叠叠，相间累加，一直填满整只碗，巧手轻轻一扣，挪进蒸笼烧熟，趁热一敲揭开，团团圆圆的小墩就扣在了盘中央。

出锅后应该浇一勺桂花蜜的，金黄的色泽伴着蒸腾的热气，叫看一眼就食指大动。这一道八宝饭却不同，少了最后一勺蜜汁，仍然是甜过了的。嗜甜的也惜脸蛋，假装没看出不同，撒娇似地向她养母眨了眨眼。

糯米不易消化，用过午饭，沈渊乖乖喝了整杯浓酽的煎麦芽松萝茶。焦香味混合着苦涩味，半勺雪片糖也不许加，味道实在不敢恭维。她拧着眉，屏住气息硬灌了下去。墨觞鸳端着卷边茶托，笑眯眯看着她喝完了消食茶，将盛着蜜煎枇杷的小碟朝前推了推。

“我就知道，夫还是疼我。”沈渊放下茶杯，拈了颗果子压一压苦。吃起来大约是用椴蜜做的吧，不是很甜，枇杷原本的滋味更胜一筹。

甜蜜太过的八宝饭吃腻了，被消食茶冲击狠狠冲击过，新上的糯香普洱要顺得多，配着蜜煎是不错的餐后小食。她看见桌上角落里也有盘渍红果，自个儿签过来一颗含了。

墨觞鸳早已习惯了养的这点小矫，只当没有听到，专心撇着自己杯中茶沫。这个孩子从小酷甜食，她是最清楚不过的。只是也真奇怪，旁多食糖油便要富态起来，偏偏沈渊十数年如一地细条条，狠掐一把都不见得有什么实在的皮。

那就随她吧，随她吧……墨觞鸳饮了茶，自己打消了心中刚升起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