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4章 向海而生（五）

树、养山蚕也减免税赋，哎，好些个惠民的政策呢，大家伙儿耕种得更起劲儿了。俺家没有山地，俺家劳力少，俺出来做工，家里地都打理不上，也就没包山。”

“今年还是补种了些子，这东西好活，能救荒。沈大说了，若是粮米有余，俺们不吃，子还能喂牲，今年还是要从辽东买牲的，明年俺们就有更多牲耕地，更省力！像俺家这样的也不怕了。”

“沈大说古书上说‘麦豆作，既高产，又养地。’那些个‘专家’就教俺们‘正月种春麦，二月布谷及黍、稷、芝麻、枲，三月种火豆与禾，谷雨前种棉，收麦后种豆，黍后俟，秋社种麦，又有冬麦，俱来年五月初收耕，有春耕、秋耕，可两年收三茬。’”

“嗨，这些也只是试种，这不才一年，沈大说得先试试，若是果然好，再慢慢推广全县，又说各地水土不同，也未见得就都适宜，还得一点点试着来。”

“流民啊，流民来了俺们咋不怕呢！都说流民抢粮食呢。不过听说在招远县就叫沈大派给降服住了，这一路过来相安无事。府衙集中安置的，那叫什么，以工代赈？就是让他们替各社仓打井、修水渠，搭桥修路什么的。”

“俺们水渠也他们修的。俺们赵家屯还差着，那边李家屯这天儿能有收成，全靠这些个流民了，所以原本不服他们落籍登州的也都不说话了。”

“落籍，怕啊，怕他们抢俺们社仓、抢积善堂的救济啊。对，就是善们捐银捐粮的积善堂，专救济登州百姓的，在登州做了可多好事了，等到了城里您看就知道了，府城现今可净齐整了。”

“流民全被赶上海岛了？没有，没有，您这听哪儿说的啊。是有些上海岛了，但还有好多本地去了。府衙说上海岛开荒免税赋五年呢！房子也是府衙给建，还给发粮子粒、赁耕牛。有好些个没有地的呢，谁不动心？好事儿且不上流民呢。”

“倭寇？登州都多少年没倭祸了，而且听说现在水师练着呢，大家不怕的。再者，说句不中听的，先生您想，那些没地的，也没什么家底，过去了房子地都是官府给的，真有倭寇来了，躲起来就是了，没什么怕抢的。”

“是，岛上地力不足，也有盐碱地，不过也有好地的。再不济，还能养鱼呢。嘿，您别小瞧，今年渔获丰收呢！比往年强了好多！回您往城里随便哪个馆子去，点鱼，您就吃去吧，又肥又鲜！”

“流民不上岛上哪儿？做工呀。府衙颁令，各处铺面作坊凡雇佣流民可免税若。而且，如今府城又是修路、又是建厂子，哪儿哪儿都缺呢，流民里青壮都不够用呢。老幼孺也有活计啊，俺这编筐篓就是老幼孺的。”

“嘿嘿，俺这个助教，不怕您笑话，俺是教编筐编篓的。别看着物什小，不值几个钱，如今登州好些个土产都用得着它装。尤其今年渔获丰收，筐篓都供不过来。还有那咸鸭蛋，供走礼的，都要巧的篓子……您瞧，俺这媳刚生了小子，俺这就得赶着回去忙了。”

“您也听过登州海鸭蛋？对！就是这个，如今八月节大们往京中走礼都定的这个呢！都供不上！不瞒您说，这品牌还是俺媳娘家嫂子创下的。对，品牌，是沈大给起的词儿，嘿嘿，就和匾啊，名啊，百年老店啥的差不多。”

“俺嫂子养鸭子、腌咸蛋手艺才是一绝，已经是一等专家了，在府衙领俸也是一份儿！如今他们两子是啥也不用自个儿动手，就在岛上指点养鸭呢！往外县去还有贴补！您回乡时找俺，俺定想法子给您弄一篓子咸蛋来，您尝去吧，好吃！”

“是，专家、助教都有俸银，还额外有贴补的，也分等级。俺这算不得什么，俺这样的有好些咧，尤其鲁班学堂里的师父，都是手艺高的。俺先前的东家婶子，也是个专家，是种菜的专家！”

“您别笑，真个种菜也是了不得的。俺婶子可是会席秧子的。唔，这是土话，俺也不知道怎么讲，先生不知道农事，就是有的菜籽吧扔地里它长不出来，得先搁暖和、土肥的地方好生栽了秧子出来，再移地里，才好长呢。”

“她就是这一手本事，如今同旁的几个种地的专家，一道琢磨南边儿种子呢，沈大可是说种出来有重赏呢。对，那边儿来的种子，听说是沈大的同年自福建捎来的。哎呦，听说那位也是个文曲星呐，好像是探花郎，说是比沈大考得还好些？”

“先生见笑了，俺啥也不懂，就知道你们读书都是文曲星老爷。嗯，嗯，是，听说是海船上来的呢！有船来，有船来！唉，听说南边儿也受灾了，流寇匪多得紧，不大好走，福建也有海船，就打海上来了。那阵子市面上不少南边儿物什卖呢！”

“开海？俺不懂，只恍惚听谁这么说来着。往辽东去的船年年都有，不算什么吧？嗯，南边儿海商也买俺们东西，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儿，嘿嘿。可惜了，俺嫂子的咸蛋供不上那许多，还要紧着供京里的，没卖与他们。俺嫂子说了，这茬子鸭子养起来也就好了，明年哪儿的都能供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