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7章 田月桑时（五）

帚，那店家汪掌柜便笑着高声提醒道：“老哥，只扫恁家店里就罢了，街上有扫。”

老吴叔正挥着扫帚，闻言一愣，停下手来，道：“谁扫？”

那汪掌柜笑道：“老哥恁是没瞧着昨儿的告示，府衙雇了扫街呢，管饭，按街算工钱，还是一一结。”

老吴叔瞪圆了眼，道：“竟还有这样的事儿？！”说着忍不住张望起来，却没见着扫街的影。

汪掌柜道：“千真万确，俺们这街还是晚的，听说府衙旁边的街昨儿起就有扫了。”

他抬看了看天，道：“只不知道俺们这街排在哪儿，几时能来。不过听说想赚这个钱的多去了，一条街一条街的抢，当不会太慢，城门开之前都能到。”

城门一开，买东西的进了城，他们这边生意也就上门了，若彼时再有扫街，尘土飞扬惹得客嫌弃，他们这些铺子非要生吃了扫街的不可。

老吴叔闻言也看了看天色，虽是不再扫了，却也不收起扫帚，只将其立在门，心想着若是那些扫街的来的晚了，他也好立时把门扫出来，免得耽误客上门。

少一时，整理着货架的老吴叔就听得外有铜铃之声，他紧走两步探出去一看，只见远处一行五走走停停，缓缓而来，后面还跟着个驴车。

那铃铛便就挂在毛驴脖子上，一走一晃，发出清脆响声，传出去多远。

这五年纪不等，有四十余岁的汉子，有十三四岁的毛小子，手中各持扫帚木锹等工具，将路面上的垃圾扫到一处，统统撮进驴车上。

那驴车后面还带着个大水桶，每清理过一处，那半大少年就爬上车舀出水来，掸洒在街面上，盖下扬起的尘土。

香烛铺子汪掌柜也闻声出来凑热闹，瞧见老吴叔，便走过来站在一处一齐看着，因笑道：“这收夜香还能卖乡下去，这收腌臜尘土作甚么？衙门还要雇去做！瞧着也不费什么气力嘛，倒是要花不少银子。到底是京里来的知府，为净便这样大手笔，真是气派！”

见老吴叔不错眼的盯着那边，汪掌柜大乐，捅了捅老吴叔道：“老哥，怎的，恁还想去做这个营生？虽说是挺轻省，但俺们到底上年纪了，不比那些青壮，一趟街走下来，累个半死，还不如在铺子里多卖两个簸箕赚得多咧。”

老吴叔摆手道：“不是，不是。”说着不是，眼睛却始终也没离了那帮，眼中光闪闪，显见是打着什么主意。

汪掌柜也不多劝，踱着步过街回铺子，再转回身看时，就见老吴叔那边已同那几个扫街的搭上话了，汪掌柜摇失笑，也不再理会。

那边老吴叔何止搭上了话，更是往铺子里去取了一壶热水几只粗瓷碗，与几喝水解渴。

这几见老吴叔如此和善，都感谢不已，停下来歇脚喝水，老吴叔但有所问，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
到底是有活计在身，几也不敢停留太久，答了几句便忙还了碗，再次谢过，拿起工具来继续活。

待去的远了，老吴叔方往后院去找吴婶子商量。

“方才外来了扫街的，俺同他们唠了几句，府衙雇扫街，可家什还没齐全呢！他们现下不少是先从自家带的或借的，衙门说慢慢就给配齐了。便是买齐全了，里扫街，那扫帚也费得紧，总得买新的不是……”

“对！对！”吴婶子眼前一亮，随即又苦了脸，道：“当家的，想得倒是美的，可这城里多少家卖杂货的呐，俺家又同衙门里的没系，没门路，这等好事儿还能落俺家手里？”

老吴叔道：“这扫街才刚两天，城里哪家杂货铺有这许多扫帚卖？那样大的扫帚，平素也不备多少货的，还不是现扎！俺们也不是要兜揽下整个的生意，卖上十几把，搭上线，细数长流的，总有赚。”

吴婶子想了又想，道：“你那不是同俺说，社的时候，与你写契的吏员是咱们社的社副，甚和气，去寻他问问，便是不归他管，总能指条明路不是？”

老吴叔想了想道：“俺原是想找打更的李老哥问问，你这样说，那俺待会儿先往衙门去寻那小哥儿罢。”

老两商议妥当，吃了早饭就去衙门寻那书吏碰碰运气，吴婶子还特地给他揣了一袋子散钱碎银，留作打点书吏之用。

府衙在城西，吴记杂货铺在城西北角，有半个时辰便也走到了。

天色还早，老吴叔并没着急赶路，那登记社时，他已是听闲话知道了如今府衙的规矩是辰正才开始办公的。

刚从桥上过了黑水河，拐进西城门对着的迎恩街，就听得有喊着“老吴叔”。

老吴叔抬眼四望，因着城门已开，街上行车驾熙熙攘攘，他一时也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好半天一辆驴车赶上他，车辕上跳下个小伙子来，拉他道：“老吴叔，是俺，快上车，咱们一路去。”

老吴叔一见是小金哥，不由笑了，道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