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1章 嫌隙渐生（六）

岁。打小被嫡母教养长大，沈瑾心中对于嫡庶之分并不太大感触，只是小大似的习惯将自己放在长兄的位置上。就是当年灵堂前回礼，沈瑾也没有什么多余心思，只是自诩已经是大，自然******周全。那时的沈瑞并不如后来的安静懂事，反而是个炮仗一样子的顽童。

一转眼已经过去快六年，孙氏病故使得沈瑞从懵懂的顽童蜕变为沉默的少年；沈瑾也从族眼中的小童转变为忘恩负义、心怀不轨，需要忌惮与戒备的。在乡试之前，就是府学的同窗也与沈瑾关系冷淡；同一辈的族兄弟中，连打小一起长大的沈全都远了他，更不要说其他。

一直到沈瑾乡试中举，族亲方重新热络起来，沈瑾已经不是当年为别的冷淡黯然伤的少年，已经学会淡笑应对。可要说是心水无痕，那是自欺欺。只是他骨子里自有几分傲气，这些年除了科举上的事，他关心沈瑞比关心自己更多，是为了回报嫡母的教养之恩，也是为了向这些曾恶意猜测他的族证明他并没有害沈瑞的心思。

不做贼也心虚，说的就是立场尴尬的沈瑾。别的族且不说，曾最厌恶他的郭氏终于接纳他，真心实意将他当成晚辈关怀，沈瑾如何能不激动？

沈瑞没有留意沈瑾反应，带了几分沉重道：“婶娘且不用心这些，本不该这个时候劳烦婶娘，可眼下有一件事无可托，只能央婶娘出面。”

郭氏意外，直了直身子：“怎么了？可是那位张公公私下索银？眼看官司就要审了，万不可因这些小事节外生枝。需要用多少银子你开，婶娘这里别的帮衬不上什么，银子总是能凑凑的！”

除了银子，郭氏一时也想不到沈瑞有什么求到自己这个新寡的孀上，毕竟如今松江有沈理、沈渊在，两都是官身，又同沈瑞亲近。

“是玲二哥的事，玲二哥身子有缺之事还不曾说与玲二嫂子。三后案子开审，必要提及赵显忠残害士致残一事，二伯担心玲二嫂子当堂听了受不得，让我来央求婶娘出面，过去与玲二嫂子说此事。就算再难受，有这几做缓冲，也比在堂下听到此事要便宜些。”沈瑞沉声道。

郭氏叹气，点应了，吩咐去预备马车。沈玲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，虽是庶孽身份，可他生母是由涌二太太安排的。是因为涌二太太进门三年无孕，私下了看了大夫，说是宫寒生育无望这才安排了通房生子。

从沈玲落地，就抱到涌二太太跟前，那真是当嫡长子一样疼教养。只是到底存了一线希望想要亲生子，才使得涌二太太始终不放弃调理身体，也不肯将沈玲记名，结果十来年后真的得了一子，沈玲也从蜜罐子里直接掉到苦水里。要不是他好强向上，又靠上了二房，估计现在也就成了给弟弟看铺子的掌柜。

苦尽甘来，官家小姐娶了，儿子生了，读书耽搁了许多年走关系也了南京国子监，沈玲眼看出了，又被生父嫡母以侍疾为借骗回松江，就此丢了命。

沈瑾也想着沈玲这位族兄的短短一生，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幸运。

同样是庶长子，小时候被嫡母教养，后来又有了嫡出弟弟，沈玲与沈瑾的境遇差的太多。归根结底，是因为沈瑾遇到的是孙氏，素来心善，眼界又宽，并不因庶长子出色忌惮压制；涌二太太则是寻常，眼界只放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，自是不愿意庶长子出色压亲生子一，也是因为沈玲与沈琼兄弟两个相差十来岁，要是庶长子出息，沈琼无法相争，这才搅和着沈玲连族学也不能去了，只能在铺子里做伙计。

涌二太太决定断绝沈玲科举之路时，亲生子还在襁褓之中；孙氏这里，却不曾因沈瑞的出生薄待沈瑾，后来也没有因沈瑞的顽劣忌惮已经在读书上崭露角的沈瑾。

“玲二哥才是三房的顶梁柱，可惜了！”沈全也跟着感叹不已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