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5章 至亲骨肉（五）

已，只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全，没有在沈玲身边安排妥当的。

沈瑞是局外，看的明白，何氏不是不怨沈渊，只是也晓得他们孤儿寡母以后能依靠的还是二房。何氏之父在外任上，没有出嫁千里投奔的道理，松江族又是靠不上的。如今有了粱平这个真正的祸首，证明沈渊之前确实不知，何氏以后也能自在些。

现在沈玲已去，说什么都晚了，沈渊虽是长辈，可依旧先往北屋祭了沈玲。虽是三伏天气，可因北屋摆着几盆冰，进来就让打了寒颤。

沈渊到中年，不算早年的父母长辈，只儿子就送走了两个，如今看着沈玲尸首，心中也是感触莫名，沉默了好一会儿，不知想什么。

随着进来的沈瑞还罢，到底是年轻小伙子，没一会儿就适应了，旁边站在的何氏却是身子打颤，面色惨白。她本就小产伤身，这些子又为夫守孝，自然受不住。

沈瑞见了，上前低声对沈渊道：“二叔，还是先出去吧。”

沈渊缓过来，也瞧出何氏不妥当，点了点，转身出来。

一行来客厅，宾主座，何氏的脸色才略好些。

钦差尚未审案，为沈玲讨还公道也不在此时，眼下最要紧的是顾念活着的。沈瑞本以为沈渊念叨了一路的小楠哥儿，眼下肯定是要先见小楠哥儿的，可眼下却是提也不提了。

还是何氏这里，即便有傲骨，也不是不知世之，知晓儿子已失父，沈家能依靠的族亲就是眼前叔侄两个，叫母抱了小楠哥儿上来。

沈玲一家去年回乡时，小楠哥儿不足周岁，正是幼儿肥模样，如今一岁多，也不知是这几个月在外流落失了照顾，还是小儿抽条的缘故，大变模样。沈瑞之前没见过沈楠看不出什么，沈渊却是都记得清清楚楚，立时心疼的不得了，恨不得从母手中接过了小楠哥儿，到底有有了顾忌，只对何氏皱眉道：“小楠哥儿怎瘦了这许多？规矩是死的，是活的，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，你也要看顾孩子，不可墨守成规。”

守孝时不得食荤腥，可是小楠哥儿也好，何氏也好，都是恹恹模样，正是当调理补身体的时候，要是按照规矩走，只会损了根基。

丈夫冤死，只剩下这点骨，何氏哪里会不知轻重？带了感激看了沈瑞一眼，方道：“二伯放心，侄媳不敢不自珍，还要谢谢瑞二叔，前些子瑞二叔打发送来燕窝与高丽参，这些子都用着。”

叔嫂有别，沈瑞这些子都在五房，不好守在这里，可是也没有直接丢他们母子在这边。看着何氏母子都是病弱模样，就请了张太医给他们母子仔细看过，且都开了调理方子。这燕窝与高丽参都是养身补气的好东西，也只有松江富庶之地，才会拿了银子就能卖得到。

这是沈瑞之前没有提过的，沈渊看了沈瑞一眼，亦是欣慰。虽说他这几年都在外任，可也看出来沈瑞的子，不是揽事的，这般照顾何氏母子，也是看他的面子。只是沈瑞越是如此周全，沈渊越是犹豫。

早在何氏生了小楠哥儿后，沈渊就再次生出过继嗣子的念，之所以打发沈玲先回松江，除了不愿意沈玲名誉受损之外，也是故意要拉开距离防止在提嗣子时三房“狮子大开”，就是知晓沈玲逝去后，这个念也没有改变过。

可是直到方才，站在沈玲尸骸前，沈渊却是怕了。莫非真是自己命硬克子，才会死了一个又一个儿子？且不说自己的亲生子，十几岁年纪，功名都有了，说没就没了；还有沈珏，十几岁的年纪，再没有养不住的道理，却是一场风寒就送了命；还有沈玲，都已经娶妻生子，弱冠年纪，本好好的，就因他生出了再次过继念，不到半年就横死。

再没有这样巧的，即便是坐牢，作甚沈珺、沈琦都逃过一劫，就死了沈玲一个？

饶是圣弟子、儒家门生，沈渊也不禁生出几分鬼之念来？莫非真是老天有眼，容不得他这不孝不义之有子送终，才这般安排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