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六章 暗度金针（一）

自打那个以后，白氏就心安理得地倚靠起儿子来。 除了见娘家贪婪，怕家产被占了去，非要搬到松江府去投奔沈氏族之外，其他的事白氏都是任凭儿子做主。 早年兄弟两个年纪小，家中生计也窘迫，白氏尚且安安分分的，除了哭些，并不使什么小子；可如今兄弟两个年纪大了，有了功名，家底也积攒些，白氏就开始不安静起来。 沈琇私下劝了几次，白氏应的好好的，过后还是不改。 沈琰却是看透白氏那点小心思，不过是担心长媳进门，怠慢了沈琇，想要将家事抓在手中。若是这样她能心安，沈琰也愿不计较，可前提是需要正经过子。 不过这半年看过来，白氏这些年只长了岁数，没有长心计，不是有成算的，什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，也没有节俭的心思，真要让她管家理事，这个家的好子也过不了多久。 沈琰就绝了这个心思。 眼见沈琇是个懂事的，沈琰颇为欣慰，道：“娘也不容易，爹走的早，外公与舅舅那边又绝，这些年战战兢兢地过子……她虽唠叨些，却是真疼你。以后你可不许露出不耐烦来，多过去陪陪她，就是孝心了！” 沈琇轻哼一声道：“还用大哥提点？我现下不就是隔三差五地陪着娘说话么？倒是大哥，等大嫂进门来，可要抓紧。早生了侄子侄出来，娘有个孩子看着，就不会整里胡思想……” 沈琇到底没好意思穿新靴子出去会客，回西厢换了旧靴出来。 白氏站在正房的窗下，手中拿着一块福寿如意的玉佩，色有些犹豫，想要给小儿子送去，又怕长子看见不乐意。 她望了东厢房一眼，叹了一气，将这玉佩又收拢在袖子里…… 仁善坊，沈宅。 沈瑞与沈珏兄弟两个骑马出来，身边就只带了长寿与一个叫小六的小厮。 小六是沈珏的小厮，从前年开始就在沈珏身边服侍，年纪比沈珏还小一岁，可却是机灵活泼，十分合沈珏的心意。 沈瑞定好的茶楼在朝阳门大街上，距离沈家并不远，出了仁善坊骑马两刻钟就到了。 待兄弟两个下马，长寿、小六牵着几匹马随伙计去马房了，另有伙计引着沈瑞与沈珏两个上了楼上雅间。 沈琰兄弟已经到了。 沈瑞见状，少不得告罪道：“在下为东道，本当早些过来待客，家中有事耽搁了，倒是令尊仲昆久候，实是羞愧。” 沈琰满面温煦道：“是我们来得早了，恒云勿要客气。” 沈珏实不喜沈琰的子，只应付地拱拱手道：“见过沈先生。” 要是叫“沈夫子”就要行师生礼，要是称“沈老爷”则别了尊卑，沈珏这才称呼上模糊了。 沈琰自是知晓沈珏身份，倒是也没有计较的意思，依旧和气地打了招呼。 倒是沈琇这边，进同来的还有沈珏，不知为何暗暗地松了一气。在他看来，沈瑞喜怒不形于色，是个有城府的，倒是沈珏子直爽，厌憎都写在脸上，沈珏对他们兄弟虽不冷不热模样，可也没有箭弩拔张之意。 沈珏对于沈琇早年虽有些不待见，可如今大了，之前族学里那些小摩擦早就忘了。 眼见沈瑞与沈琰客客气气地寒暄上，沈珏便也同沈琇说起话。 “去年虽同行，可不在一条船上也不方便说话，倒是忘了问问你，可有琴二哥、宝四哥的消息？”沈珏道。 沈琇点点，道：“去年琴哥、宝哥都应了童子试，倒是顺顺利利过了县试、府试，只是院试时没有过。不过前后在南京逗留了些时，曾一起吃过几次酒，瞧着他们样子，倒是并没有太灰心，说今年还要接着考。” 沈珏色不变，心里却有了计较。 原来二哥所料不差，沈琰、沈琇兄弟虽搬到南京，可依旧与松江族有往来。想来也是，前年那一科乡试，沈琰成了新举，又成了学政老爷的未婚婿，沈氏族却是全军覆没。 不管沈琰的出身有多不体面，毕竟年代太过久远，在松江各房族眼中，这都是个前程大好的少年。 莫欺少年穷，二房远在京中，沈家众房想要借力也借不上；反而是沈琰那里，因有学政的关系，好总比坏强。 沈琇并未察觉出沈珏是在套话，依旧说道：“我记得全三哥之前也卡在院试上，去年还以为能碰上他，没想到他竟然在京里没回去，今年可回去了？” 沈珏点点，道：“二月里动的身，没有回松江，直接往南京去了。” 沈琇早从乔家那边得了消息，知道沈珏今年也应童子试，想要问两句，又怕他忌讳，就抬望了沈瑞那边一眼，道：“明年又是秋闱之年，尊兄可下场？”沈珏因沈琰已经是举，就不肯低，带了几分得意道：“我二哥岁试是一等，今年科试想来也不差的，自然要下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