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章 人以群分（六）

沈珏嘻嘻哈哈，话题却一个劲地往沈琴、沈宝身上引，沈瑞哪里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，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道：“你这伤还没好呢，就忘了疼？这是想要关心关心沈珠，就不能长长记？ 沈珏收了嬉笑之色，正容道：“不管怎地，沈珠到底姓沈哩，总不能平白让外欺负了去！” 沈瑞轻哼一声道：“不想白欺负还能如何？难道还想着望登门问罪？别说是问罪，就是沧大伯这里，少不得还得俯身低去赔不是！” 沈珏皱眉道：“御史呢？沈珠是生员，有功名在身，建昌伯就任由下杖责，未免太猖獗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作甚还得沧大叔去赔罪？” 沈瑞看了他一眼道：“珏哥这是心中不平，想要为沈珠讨公道？还是你真是以为，这世上没有尊卑高下，真的有公道可言？” 在京城建昌伯势大，在松江时，沈家何曾不势大？ 沈珏一噎，讪讪道：“那此事就这么算了？” “本不过就是一件小事，难道还要非得闹大了，让京官勋贵都晓得沧大伯族侄冲撞了国舅爷，得罪了张家？”沈瑞反问道。 沈珏撇撇嘴：“沈珠走路，对方骑马，怎么个冲撞法？定是沈珠嘴臭，说了什么难听话，才引来这场祸事。” “这不挺明白的么？前面还那么多废话。”沈瑞白了他一眼：“要是建昌伯真的无缘无故就随意责打良民，那不用旁，今上也不会纵容他。” 弘治皇帝是出了名的仁君，之所以对张家兄弟没有太过约束，除了因张皇后的缘故“屋及乌”外，也是因张家兄弟没有触犯他的底线。 至于张家兄弟的“盛名”，那就是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”。 帝王心术，一个四下里得罪的外戚，说不得比邀买心的外戚更容易让安心。 沈珏先前有些为沈珠抱不平，不过想到沈珠那张嘴，说话恁地难听。平素族兄弟之间，无与之计较，可外哪里会惯着他，说不得还真是祸从出。 沈珏往榻上一坐，支棱着下道：“那沈珠得罪了张小国舅，以后的前程会不会有碍？” 沈瑞想了想道：“不好说。建昌伯未必会记得此等小事，可难保以后有会挖出来。” 沈珠要是不中进士还罢，进了进士了官场，就难免有倾轧纷斗。旧事翻出来，说不好还真能断送沈珠前程。冲撞了建昌伯的，哪位上官敢拉扯他，不落井下石踩两脚都是厚道的。 昨路之事，与建昌伯来说，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；对于沈珠来说，却是难以化解的大事。 沈珏叹了一气道：“沈珠这子，还是安安生生待在松江好。守家在地的，又没与他计较。” 正如沈瑞所说，对于建昌伯来说，昨之事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。 要不是沈珠横冲直撞地从胡同里冲出来，差点惊了建昌伯的马，过后又出不逊，建昌伯也懒得与他计较。 对他来说，既是叫打了几十棍，教训了沈珠的出言不逊，这件事也就过去了。 待沈沧亲自登门，送了礼单与拜帖，建昌伯反而有些不自在。 他不怎么想见沈家。 不过沈沧毕竟是户部左侍郎，不是寻常小官，既亲自过来，总要见一见。建昌伯就吩咐将沈沧请到客厅奉茶，自己正正了衣冠，过去待客。 因大明选妃惯例，为防外戚政，后妃都选自民间，当今皇后张皇后亦是如是。 张皇后之父不过是秀才，以乡贡身份国子监读书。张皇后能从众多民间仕之中脱颖而出，选为太子妃，相貌自然是不俗。 建昌伯张延龄是张皇后胞弟，今年二十五岁，尚未蓄须，安生说话时，还真是斯斯文文好风仪。 虽说他没存害之心，可沈珞到底是因他而亡，张延龄心中多少有些心虚。要是沈家子弟多还罢，沈家又是三房只有这一根独苗。只因他一个疏忽，使得手下犯下这等绝血脉的大孽，他每每想起心里也不自在。 对着沈沧时，张延龄就将身上倨傲掩了，一副温和守礼模样。 待听到沈沧是为族侄鲁莽冲撞请罪来的，张延龄便道：“没想到那出言不逊的秀才真是沈侍郎族亲，早知如此，我昨不与他计较也罢！他直愣愣地冲出来，险些惊了我的马，我也不是担心自己如何，只怕他出事。沈侍郎也晓得，我是外戚，多少言官御史盯着，但凡有半点不是，都要被那些老爷子翻来覆去嚼舌，使得皇上与娘娘为难。要是昨他真伤在我马蹄下，那些御史言官才不会去理会原委如何，说不得次就上弹劾折子，告我一个‘内城纵马、践踏良民’的罪过。” 这是张延龄的真心话，说的也恳切。 沈沧见他如此温和，同传闻中桀骜无礼的张小国舅判若两，越发觉得传言不可信。 他宦海沉浮几十年，哪里瞧不出真假 张延龄所担心的事，也不是没有过。只因他是皇亲国戚，即便受帝后疼宠，可也背了不少骂名。 沈沧不由有些不好意思：“是下官没有约束好族，给伯爷添麻烦了。” 张延龄摆摆手道：“无事，无事，沈侍郎不怪我越主代庖管教令族侄就好了！”说到这里，犹豫了一下，道：“听闻沈侍郎膝下犹空，莫非这族侄，是沈侍郎择选的嗣子？” 想到这个可能，张延龄有些后悔。 虽说沈家并不知晓沈珞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