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以群分（一）

澄等眼中不过中下，可在毛迟看来，这个年纪能指着四书出题就能做上一篇文章出来，已经十分了不起。 待论起籍贯，晓得沈瑞是松江府华亭县氏时，毛迟小大似的说道：“松江府早年文风虽弱，近些年却是才济济，虽还不能与苏州府比肩，可亦相差不远，成化二十三年的榜眼、弘治三年的状元、弘治六年的传胪都出自华亭县……”说到这里，想起一事来：“世兄既是华亭县士，与弘治三年登科的沈学士可是同族？” 至于苏州的文风么？那不用细说，弘治六年、弘治九年接连两科状元都是苏州府氏，足以说明苏州府文风鼎盛。 沈瑞点道：“沈状元正是小弟族兄。” 毛迟闻言，面上带了几分热切：“前几有幸随家父往沈学士家拜会，沈学士端的是美姿容，身形伟岸，学识亦过，当世之君子也！” 官场上按品级与资历排辈，沈理年纪虽比毛澄小十来岁，却是早一科进士，品级又在这里，毛澄即便是状元出身，也需要俯身拜会。 沈瑞听了毛迟的话，面上带了笑。 沈理若不是仪表堂堂，也不会在还是举时，就被谢大学士相中，妻之以幼。 至于毛迟所说的沈理“身形伟岸”那也是对比之下，只因毛家父子身量都不算高。 至于长相，毛澄是容长脸，留着短须，白净儒雅，要是真的长得歪瓜裂枣，即便文采出众中了状元，也早被丢到犄角旮旯，哪里会时常被宫中传召，常伴君上。 只是毛迟不仅个子不高，又长了一副圆圆娃娃脸，看着比实际年纪小。同沈瑞两个在一处，他即便端着老成架子，可要是真要外看，反而会觉得沈瑞年长。 毛迟虽是家中长子，上面父母姐姐们向来疼宠，同沈瑞聊着聊着熟稔了，言行之间多了随意，不知不觉带了些娇气出来。 提及就读的春山书院，毛迟苦着脸道：“实不明白书院里的夫子是作何想的，师兄弟十余岁就要参加童子试，夫子们也不怕拔苗助长！我打算今年年底回苏州府，明年下场，又哪里晚了？可在夫子眼中，就好像我多不争气似的。与他们实是不能比！”说到这里，带了几分踌躇道：“我拖延到现下没有下场，并非书读的少……只是担心名次不好……” 沈瑞见他提及考试就带了忧郁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。 状元的儿子也不好当，比如王守仁要不是有个状元老爹，也不会对自己要求那么高。 民间俗语，长江后推前，青出于蓝胜于蓝，一代比一代强才是世对儿子的期望。 可是状元已经是文魁，除非儿子也中状元，否则即便是中了榜眼，也是“子不如父”。 寻常应试，中了同进士是祖坟冒青烟；等到他们这些状元的儿子应试，即便进了二甲，都会被说长论短一番。 王守仁二十几岁中二甲进士，在每科取中的士子中算是年轻有为，可只因有个状元老爹，之前落第两次就成了污点，被说成“子不如父”。 沈瑞便点道：“我那状元府邸的族侄沈林，似也为世兄所忧之事烦恼。” 毛迟听提及沈理家，一震：“原来还有同病相怜之……” 绪显然好上许多，这种晓得别也烦心，自己心里也就安生许多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好笑。这一，沈瑞见识文曲星一尊，收获小个子话唠属新朋友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