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风洗尘（四）

，若然年过四十，可之前看着不过如三旬；可眼下蜡黄脸，眼角细密鱼尾纹，已是难掩老态。 二老爷不免心中一软，道：“若是你想要给珞哥配婚事，也不用这般着急忙慌。等过几年，再寻妥当就是！” 二太太又嘤嘤哭道：“可珞哥在地下，没有陪多孤单冷清？何家那贱既不肯身殉夫主，还不许我们珞哥另寻妻室？” 二老爷直直地看着二太太，冷声道：“你若实在舍不得珞哥，要不你我夫妻去陪他？” 二太太被噎住，见鬼似的看着二老爷道：“这天下只有夫死妻殉的，哪里有子亡父母殉的？” 二老爷垂下眼皮道：“这世上最亲者莫过于父子之亲、母子之亲，要是珞哥真想要有陪着，肯定最希望的也是父母至亲。” 二太太有些怔忪，好半响，方饮泣道：“老爷切莫吓我，珞哥最是孝顺，定是盼着老爷与我都平平安安的……我们怎么能让珞哥走的不安生……” 二老爷没有再说话，眼中却多了嘲讽。 这就是他的好妻子，不管做什么，都能给自己找到理直气壮的理由。 她是儿子不假，可是她也自己。看来自己无需担心妻子因丧子而郁郁寡欢了，她总会给自己找到事做。 今得罪大哥、大嫂，明么？ 二老爷往床一靠，直觉得意兴阑珊。 最坏的结果，莫过于如此了，还能坏到什么样呢…… 沈宅东南处，客院。 这处客院挨着前院，是处三合院。 三间北房，一名两暗结构，两侧是卧室，中间共有一个小厅。东厢三间是小书房，西厢两间是仆婢下屋。 同白墙灰瓦的江南建筑相比，京城的建筑更加阔朗，开间进更大，庭院里也宽敞。 院子东南有一颗石榴树，树下有一对空着的大鱼缸。 院子里，长寿、柳成等随着二房仆从将沈瑞、沈珏的行李送过来。 沈瑞依旧与沈珏分在一处，两安置在这处院子，除了冬喜、柳芽跟进来服侍外，徐氏另安排了两个侍婢、两个婆子照应着。 见冬喜要带拆行礼，沈瑞还没说话，沈珏已越主代庖吩咐道：“只挑铺盖与几套换洗衣服出来，其他的暂时先不必等，等过后再慢慢收拾。” 冬喜闻言，便望向沈瑞。 沈瑞点点：“先按珏哥吩咐的来吧。” 因沈珏没有带侍婢出门，他那边的行李物件，沈瑞也吩咐冬喜帮忙料理。 冬喜、柳芽带着在北屋收拾两卧房，沈瑞将沈珏拉倒东厢书房：“珏哥想要走？” 沈珏点道：“不走留着作甚？咱们只是凑数的，难道谁稀罕与做便宜儿子？瑞哥只管随我去，大哥、大嫂还能委屈了咱们不成？到时候你实住不惯，就去六族兄家，总比在这里让嫌弃强！” 沈瑞犹豫道：“可我外祖祭祀之事……” 后就是除夕，明天还得出门拜会族亲，没有大年下祭祀的道理。 正月里也不好提这个，最早也要出了正月，才能行祭祀之礼。 沈珏皱眉道：“实是不行，出了正月再回来。咱们是应了沧大婶子的邀请来做客，又不是来做受气包！你瞧方才那二太太模样，跟要吃似的，要是她真发起疯来伤，大家岂不是冤枉？就算不伤，那副模样也叫心烦，咱们又不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，作甚被瞧不起？” 沈瑞摇道：“只怕大伯娘那里不会应！” 徐氏是个有主意的，能顺着他们几个少年的心意才怪。 即便沈珏有亲长兄在京，可众少年既是徐氏带进京的，那徐氏自然会看顾照看，不愿大家有半点闪失意外。 沈珏显然也想到这点，挠了挠，寻思了一会儿道：“既然不好直接告辞，那咱们就不直接说，到时候只叫大哥托词接咱们过去小住，先出去了再说。要是这边去接咱们，咱们就再去六族兄家，反正都是亲戚，也没跑到外去住……”两正说着话，便听到门外道：“好啊，枉我还惦记你们两个，你们两个既打算开溜，都没想着带哥哥一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