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飞远走（三）

说不定因你沧大伯娘亲近你，有心谋嗣子之位的那些就忌惮你。要是侍郎府太平还罢，你就跟着族兄弟们安安生生做客；要是真有什么动静，你也莫要忍着，搬出来去你大哥家随你三哥同住。我之前给你大哥的家书上，让他帮你三哥留心书院。你到时便以随你三哥读书的名义出来，想来即便是二房长辈们也不好拦你。” 后路也有了，沈瑞心里越发踏实，想起冬喜、柳芽两个，道：“虽说劳烦婶娘许多，可侄儿还厚着面皮再麻烦婶娘一遭。出门在外，不好带那么多，冬喜同柳芽两，能不能让她们来这边？” 郭氏闻言，想到沈举这几年行事做派，眼中亦添厌恶，晓得沈瑞此举用意。 两家几辈子比邻而居，下之间常通有无，这些子四房闹闹哄哄，打撵戏码，番上演，郭氏也略有耳闻，只是没有当着儿子说老爷不是的道理，便只能当不知道。 “不用来这边，你出门在外身边也要使唤，带了她们两个去。你才多大？起居洗漱哪里不要照看服侍？只带两个小子顶甚用？也不用羞臊，你三哥这里也要带婢子服侍起居。”郭氏笑着说道。 沈瑞犹豫道：“婶娘，这不方便吧？要是都带了四、五服侍，那得多少跟着进京？” 郭氏摇摇道：“岂止四、五？不说旁，就说瑞哥这里，除了你身边常用的，你爹最少也得安排两跟着。一是说得上话的管家，一是老成妈妈。二房同宗房远了六十来年，终于肯同各房互通有无，你们几个小的又是代表各房去请安认亲，自然要跟着老成家过去送正式礼单；还要妥当妈妈看顾你们，约束着不让你们淘气给族亲添。” 中华本就是礼仪之邦，这大年下过去，又是疏离几十年后一次往来，却是没有空手道理。 想着沈举既面子又吝啬的子，这备礼之事怕是又要疼，沈瑞便心大好。至于派的婆子会不会指手画脚，沈瑞是不担心的。有账房同田婆子两家的下场在前，四房下里当没有谁有胆子他跟前张狂。 两正说着话，就见沈全进来道：“娘，祝表兄来了，说是尊沧大伯娘之命过来送东西。到底是甚哩？呼啦啦小厮、男仆十来护着。” 郭氏起身道：“你沧大伯娘昨同我说，想要在松江重新置田产，寄放一笔银钱叫我帮忙留心看着买地。” 沈全好道：“二房不是户籍都落在京里？怎还回来置产？难道以后沧大伯他们还会回乡不成？” 三太爷当年进京前，将二房祖产尽数变卖，决绝之心可见一斑。如今竟要重新在松江置产，确是令意外。 沈瑞在旁听着，立时想到“狡兔三窟”这个词。 大明文治国，可文之间倾轧也最厉害。又要夹杂厂卫势利，内廷连着外朝，沈沧官职做的越高，处境就越是危险。历数明朝阁臣，多是宦海沉浮，善终者少。 就像徐氏之父徐有贞，因“构陷”于谦有反心无行迹，丢官罢职不说，又被后世之比之为“秦桧”，背负千古骂名。 实际上身为首辅，皇帝想要收拾于谦，谁还能拦住？不过是同秦桧一般，做了皇帝的替罪羊。 岳飞念念不忘北上抗金迎回二帝，高宗不能容，就有十二道金牌，有“莫须有”之罪，处死岳飞，出来顶缸的是首辅秦桧。 当年土木堡之变，英宗被俘，蒙古挟其兵临城下，文武大臣束手束脚，汉江山危亡在即，于谦力挺景泰帝即位，遥尊英宗为太上皇，使得蒙古失了依仗；又带领军民，进行北京保卫战，最终退了蒙古。 对君臣百姓来说，于谦救国救民是功臣，景泰帝随后对其也极为倚仗，京城防卫尽相托付。 对于英宗皇帝来说，于谦却是眼中钉、中刺，复辟成功后，就以“策划迎立襄王之子为太子”的罪名将于谦问“谋逆”之罪，闹市处死并弃尸街。 等到百姓们都说于谦冤枉，群涌动，英宗皇帝便也“后悔”，这屈死忠良的罪名，自然由臣下背了。 论起来，将徐有贞比之秦桧还真是贴切，这两都是给皇帝背黑锅的。 眼见郭氏同沈全去收点财物，沈瑞便先告辞，回了家里。 既要带了冬喜与柳芽两个同去，也要让她们开始准备。沈举那里，若是有安排，也该使找他。 刚回跨院，沈瑞还没同冬喜、柳芽两个说话，沈举便打发来传。 等沈瑞进了书斋厢房，便见管家赵庆也在，侍立在旁边。 待沈瑞请了安，沈举便道：“族亲之间早年疏离，如今既走动起来，当尽了礼数。为父已使预备节礼，明让管家随你同往京城，代四房送礼。” 方才已经听郭氏提过这个，沈瑞并无意外，老实应了。 沈举又指了指书案上一锦包：“这里使兑了五十两金子，你仔细收好，到了京城若有花销处，兑了来使，且不可吝啬小家子气，惹笑话！” 如此大方，倒是令沈瑞意外，想想沈举，面子这条应是在吝啬上。 不过将金子让沈瑞自己保管，而不死给管家，这管家应是送了礼就回来，不会滞留京中。 沈举想着礼单还有眼前这五十两金子，确实觉得疼，代完后，便摆摆手道：“老安那里还有吩咐，你且去吧！” 五十两金子不过三斤多些，拳大小一包。 沈瑞拿了锦包退下，没有急着去内院，而是先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