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今朝酒醉（六）

的表侄。《大明律》上同姓不婚，不管有服无服，这条犯不上。 又一条，宗亲不婚，这里的宗亲是指禁止娶族亲妻妾，因舅与甥虽不同宗可亲属关系近同于叔侄也被列为禁娶之列，沈举与张家虽也是叔侄，却多了一个“表”字，并不是有服亲，这条有挨不上。 再一条，尊卑不婚，这里的尊卑不是指身份，而是辈分关系，外姻有服尊属卑幼不得为婚，娶同母异父姊妹、己妻前夫之者各以论，其父母之姑舅两姨姊妹及姨、堂姨、母之姑、堂姑、自己堂姨以及再从姨、堂外甥、婿及子孙之姊妹，并不得为婚姻，违者各杖一百，这条又混过去。 再一条，中表不婚，这禁的只是己之姑舅两姨姊妹，要为婚，杖八十，离之。 将这些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，沈举方重重地松了一气。不律令，就不是大事。 不过叔侄相到底是丑闻，要是揭开来这面皮不用要；严重些被告到学官那里，说不得还要按照“有碍风化”除了功名。 沈举只觉得心火起，恨不得立时发作，又心存顾忌，怕闹起来被晓得，低声咬牙道：“你是哪个？怎钻到老爷床上？” 嘴上问着，他心中也有了绪。这张三姐、张四姐到底来沈家三年，沈举也见过几遭，只是因厌恶张家，之前并不留心。这姊妹两个，一个十七、八，一个十四、五，高傲胖瘦都不同，这一寻思就对上谱来。 张四姐已是娇吟出声：“表叔，侄是莺儿。” 张家姊妹闺名从鸟字，张四姐名为张莺儿。 一声“表叔”，听得张举心酥麻。他活了四十多年，循规蹈矩的大半辈子，早先除了一妻、一良妾，身边几个旧婢抬举的婢妾通房外，再没有碰过其他子。 等孙氏病逝，郑氏“禁足”，几个通房又是上不得台面的，他常驻书斋后，就算是解了禁。倒不是他化为色鬼，见了哪个都往身边拉，实是婢子低贱，总有心高想要望上爬的，他便成全了。他虽对张家吝啬，到底是富足子过来的，赏两件钗环与新也是常有之事。如此一来，下媳中风骚水的看着眼热，眉眼勾搭上，也成过几妆好事。 享用一遭后，沈举就后悔不已。这些仆多是沈家家生子，在内院里当差到了年岁放出去的。姿色差些的罢了，稍有姿色的，就是主家收了红丸又如何？多陪一副嫁妆，都是你好我好的事。越是大户家，内里越是不堪，像四房这样刻板行事的又有几家？ 就因这个念，沈举对于收用婢子之事就越发放开，倒不是想要抬一堆妾室通房留下个风流名声，而是想着本是我家的，不愿便宜了外。 家里婢子、仆摸上的遍，他又开始见识外，倒不会放下架子去学年轻去勾栏坊，不过半掩门、住家老鸨，他也走了几处，还用外宅养了一个自赎身出来的窑姐儿，偶尔在那里摆客请酒。 只是这亲亲相，却是一遭。 即便不是亲叔侄，可这悖伦之举，依旧让沈举觉得紧张与刺激。 沈举轻哼一声，道：“你好大胆，小小子就不守道，成何样子？” 他的话虽难听，语气却并不十分硬，到底有些心虚，不免寻思是不是自己强了张四姐；转念一想，就算后边自己强了又如何？这脚长在张四姐腿上，又不是自己让她凑到自己身边来。张四姐既走了这一步，也不端着正经，也不喊无辜，只娇娇柔柔地往沈举身上凑过来，满满当当地贴了个满怀，带了委屈音道：“侄晓得表叔厌我，我却想要亲近表叔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