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 千里之行（二）

题。王守仁怎么会不如沈瑞？ 门外，方才楼下露面那儒生有些犹豫。屋子里童子的读书声朗朗耳，自己这样打岔似乎不礼貌。而且自己毕竟是贺家，谁晓得那沈家小少年会不会摔脸子。 屋子里，王守仁已经又教了一则：“子贡问曰：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则乎？子曰：其恕乎！己所不欲勿施于。” 这是出自《卫灵公篇》，沈瑞已经懒得去想王守仁为何教导的这般混，因这个是新篇，初次教授，便仔细听起王守仁的讲解。 这里的“恕”，不是宽恕之意，而是指换个立场、将心比心。 等王守仁讲解完毕，不免舌燥，吃了半盏茶，正色道：“学做君子，路远且阻，不仅要志向坚毅，首要是心正。心正则路通，心正则不惘，且无需学那些老儒谦忍。百忍未必成刚，心反而憋坏，即便前为君子，也是伪君子。喜时便喜，怒时便怒，只是喜怒过后弃如敝屣，无需再放在心上。君子忧患，在学问不，在百姓不富，在国家不强，而不当在其他无所谓之事上。” 沈瑞素手听了，只觉得心沉甸甸的。自己只是寻常，就如同王守仁话中的“伪君子”似的，看似温吞谦忍，可心中自有计较。王守仁中喜怒随心的君子，岂是那么好做的。自己当坚持做自己，还是该如王守仁教导的，学做君子？ 见他沉默，王守仁皱眉呵斥道：“遇到贺家，你心了？今学习全不如往专心。” 沈瑞闻言，先是一愣，随即赶紧摇摇，直言道：“贺家与弟子不过是陌路，弟子没有心，只是不解先生为甚没有顺着昨的功课讲起。” 同聪明，还是实话实说的好。 王守仁舒展，道：“原来如此。我本担心你心里郁结，方寻了这几则出来开解你，看来是画蛇添足了。” 沈瑞忙道：“先生关弟子，弟子只有感激的，是弟子定力不足分了心。” 王守仁笑笑道：“我如此行事，并非无缘无故。实是为师少年时，因偶遇挫折，便心存怨愤，行事偏激，走了不少弯路。我不愿你重蹈覆辙，才啰嗦这许多。不过看来，你的心比我要宽和，为师与有荣焉。” 沈瑞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，只好做腼腆状。两又如何能比，两虽都是少年丧母，又在丧母后经历磋磨，可王守仁是彼时是真正少年，在丧母后遭继母打骂，又被继母离间父子之，才会怨愤异常；沈瑞壳子里已经是成年，除了初来乍到时冻饿了几，并没吃其他苦，也不会去指望与沈举讲父子之，自是心静如水。 门外儒生脸上红一阵、白一阵，几乎想要转身回去。不过想到老娘的吩咐，他长吁了气，抬手叩了叩门。 “吱呀”一声屋门开了，开门的正是沈瑞。 “这位先生？”沈瑞有些疑惑，洪善禅师不是在隔壁，这小子走错屋子了？ 那儒生道：“请问可是沈小哥？在下贺北盛，奉家母之命，请小哥去大师屋里说话。” 请自己过去？沈瑞不由皱眉，难道这贺家又跟贺南盛似的，想着对不起自己，想要弥补一二，这马后炮实在没意思。 沈瑞回望向王守仁，本想要央王守仁替自己婉拒，不过想到方学过那句“己所不欲勿施于”便又闭上嘴。自己因与洪善禅师同行的缘故，不好直接回绝这些，何况王守仁，便道：“先生，既是禅师俗家亲眷在隔壁，弟子便跟贺先生过去看看。” 王守仁起身，走到沈瑞身后，看了门外的贺北盛好几眼。 贺北盛被看的不自在，拱手作揖道：“在下贺北盛，见过王先生，久仰大名，不胜荣幸。” 王守仁眼睛眯了眯，亦作揖回礼，直言道：“贺先生客气。据在下所知，令堂与我这弟子并非亲族，不知相召稚子，所谓何故？” 贺北盛强笑道：“家母与沈小哥亲长有旧，听闻沈小哥在此，就想要见见瑞小哥。” 王守仁又看了贺北盛两眼，见他笑容虽有些僵硬，可眼清澈坦，便摸了摸沈瑞的，道：“既是陆太淑相召，瑞哥就过去吧。” 等随着贺北盛到了隔壁，沈瑞就见有个五旬开外的老坐在洪善禅师下首，旁边侍立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小丫，沈瑞不好多看，便低下，只心中想着五宣怎么不在，怪不得去隔壁叫是贺北盛。 “见过大师。”沈瑞先见过洪善禅师，随即方对着那老道：“小子沈瑞，见过陆太淑。” 老身上并没有穿着诰命服侍，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褙子，带了抹额，看着眉眼之间略显严肃，可并惹生厌。听到沈瑞称她为“太淑”，她微怔，随即道：“你我两家论起来，亦是姻亲，只是饶了有些远了，不论也罢。不过你娘在世时，称老身婶子，哥儿叫我贺家叔婆就是。” 这是贺南盛之母？看着倒没有贺南盛身上隐现的盛气凌。 在松江地界，各家各户本就联络有亲，一个称呼实算不得什么，沈瑞便老实改道：“见过贺家叔婆。” 见他如此安静乖巧，老眼中多了怜惜，指着旁边的贺北盛，道：“这是老身幼子，你贺五叔。” “贺五叔。”沈瑞见礼。 老又拉过身边侍立的小姑娘，道：“这是你去了的三叔、三叔母留下的独生儿云姐儿，比小哥大两岁。”说罢，又推那小姑娘：“还不快见过你瑞弟弟。” 小姑娘已是少装扮，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