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景星凤凰（三）

刺耳。 沈理见状，不由仔细打量他两眼，见他双颊红，皱眉道：“上次见你还好好的，怎么就病了？可请了大夫？” 王守仁“哈哈”两声道：“不过是有些着凉，哪里就到请大夫的地步？”说罢，对那小童吩咐道：“去烧几碗姜汤来，也给沈学士与这位小沈哥儿驱驱寒。” 小童应了一声，没有立时就走，而是上前关了北窗，嘀咕道：“大哥都看了七，也该歇歇眼哩。”说罢，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，才出去了。 沈理不赞成地摇摇道：“这寒冬腊月，临床而坐，不着凉才怪！”说到这里，他忍不住好道：“这竹子不过是寻常翠竹，并无别长，到底有何可看？” 王守仁摊手道：“朱子云‘格物致知’，小弟对着竹子七，想要格其理，不仅不知，反而越发糊涂，岂不怪哉？小弟脑里都要成浆糊，莫非我实是冥顽不灵？” 沈理失笑道：“可不是魔怔了！朱子是‘格物’、‘致知’并提，并非只提‘格物’。说到底，朱子学说，不过是儒学一支，其学说未必都认可。你对其质疑，有何怪，说不定多少年后，反而证明你对了，他错了，你又何必妄自菲薄？” “是我浅薄了。”王守仁点点道。 宾主落座，沈理指了指沈瑞道：“这就是我之前与伯安提及的堂弟沈瑞，今年九岁，有志学之心，启蒙却是耽搁了……以后，就要拜托伯安教导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又对沈瑞道：“快上前见过，伯安文武双全，有大才，不求你能登堂室，只要你能学得一二，亦是终身受用。” 沈瑞上前两步，作揖道：“小子沈瑞，见过王先生。” 王守仁站起身来，围着沈瑞转了一圈，见其不卑不亢、淡定从容，方扶了他胳膊，道：“起来吧，我听沈兄提过你的事……别的不敢说，这蒙师我还是能当得。”说罢，转身落座。 这会功夫，小童已经端了姜汤回来。 沈瑞以汤代茶，行了弟子礼，算是正式拜了蒙师。 王守仁将茶汤喝了大半碗，方撂下，对沈瑞道：“要是守文在，也能与你做个师兄。他就是我启蒙的，当年还磕磕绊绊，如今第二遭，倒是不会再那么生疏。” 听着这名字，是王守仁的弟弟？ 沈瑞对于这位圣贤所知有限，不知当如何接话，只好看向沈理。 “守文在京中，还是在余姚？”沈理道：“他也十四、五了吧，是不是该童子试了？” 王守仁面上添了几分温，道：“若是在京中，小弟哪里能这么安心自在。是余姚，跟着祖母过活。家父想要接他进京，小弟想着还是等他过了童子试再说。” 沈理想了想，道：“这都过了腊八，你今年真在外过年？令尊那里还罢，太夫那里？” 王守仁不以为意地笑一笑道：“都当我伤落第，即便至亲骨，在我面前也添了小心，闹得两下不自在。就让他们当我在外专心读书就是，难得我得了这几年清闲。” 沈瑞在旁，望着王守仁，几乎看的目不转睛。眼前这，不仅是五官俊美，且言行洒脱不羁，开阔爽朗，实是惹注目。他这才是初见，并未与之正经打道，已经不自由地心生好高。 这样的品貌，朝为官，搁在历朝历代，怕是都落得非议。王守仁却是以全能之资，德才昭显，史书上没有一字恶评，堪为圣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