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素车白马（一）

曲，则是全然陌生。 “呜呜呀呀”，曲声似泣。孝子孝属们虽还没到“举哀”之时，可这丧曲一起，旁观群中有想起孙氏生前好处的，已经开始出现哭声。 接着，哭声跟传染似的，一个接着一个。等到响器参灵完毕，群中已经哭成一片。反而是跪在地上的孝属们，因没到举哀之时，还比较克制。 沈瑞虽没有抬，可身上都被四处目光灼得发热，就晓得不知有多少盯着他。他便将脑袋抵到胸前，用袖子擦拭了一把眼睛，立时泪如雨下。 此时，丧曲已毕司仪叫起，灵柩“出堂”，由杠夫们抬起，从灵堂抬到大门外。这才到举哀之时，全体孝属起身，退立而行，边走边哭，嚎哭声一片。沈瑞早已泪流满面，眼前一片模糊，想到郭氏早上的代，他没有嚎啕大哭，可也“呜呜”地哭出声来。 灵柩抬到大门外，早有大杠与各执事准备齐当。 沈瑞熬了一晚上，自己“哭”了这两起儿，眼下四周又是糟糟的，直觉得脑仁儿生疼。又因老姜刺激，不仅眼泪直流，鼻涕也跟着凑热闹，他用袖子擦了一把又一把，不说旁，直将自己恶心的够呛。可这鼻涕跟眼泪一样，都跟开闸了似的拦不住，偏生一个手又被幡杆儿占着。 这幅狼狈模样，他实不愿让旁看见。这两他又跪的多，膝盖酸软，便趁机双膝一软，跪了下去，匍匐在地上。 却是无心柳，另有所获。 旁眼中，这孩子就是哭得眼泪止不住，恍惚的身子都立不住。醒来这一个多月，沈瑞虽没有饿肚子，可毕竟如素，小孩子又是抽条的时候，看着越发清减，显得瘦瘦小小。他这个样子，就算现下张老安跳出来，指着孙子说其“顽劣不孝”，也不会再有相信。 杠夫们已经就位，丧盆儿也准备好。孝属们哭声渐止，满场只剩下沈瑞的“呜呜”声。 司仪见状叹息一声，上前低声道：“瑞哥儿，该摔盆起杠哩，莫耽搁送你娘的好时辰。” 沈瑞趴在地上，摩挲了好几把，才将鼻子下亮闪闪的东西清理净，闻言便止了哭声，抬起来，抽了抽鼻子，点了点。 丧盆儿说是盆，实际上不过是直接四寸来许、瓦制的碟子，中间有一铜钱大小的圆孔，二、三分厚。 因沈瑞现下正对着灵柩跪着，无需挪动地方，依旧跪在远处，将幡杆儿先放到一边，双手接了丧盆。 他膝前两尺处，早有摆了一块新砖。摔盆儿的规矩，父丧左手摔，父丧右手摔，忌摔第二次。若是一次没摔，就有杠夫用脚踩。 沈瑞对着地面新砖摔了一下，“吧嗒”一声，丧盆儿碎成两半，从新砖上跌落到地面上。 鼓乐声起，杠夫起杠。 三十二个杠夫抬灵柩，另有三十二杠夫随行待换手。 后边各种执事，开路旗、旌幡、盖伞、影亭、魂轿、释、道、禅香幡，摆出半里路，又因沈举只是举功名，身上并无官职，执事受限，在各种旌伞后，就又有大白雪柳（三、四尺长竹筒，上裹了白纸穗子的细竹条，使之下垂，谓之“雪柳”）百二十把，以壮执事行列与场面。 如此一来，送葬的执事队伍，就到了三百余，浩浩，将沈举家门前挤得满满登登。 沈家送葬的族亲友，差不多也要这个数。直到殡列前用响尺导行的杠夫出了到了街，后边的队列才开始拉开。又有地方百姓看热闹的，也跟在送葬队伍前行，浩浩，铺陈了半街。 殡队出了街，就开始走走停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