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 做事

明里暗里办学多年，张德带出来的学生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，至于阶层普遍处于小有产者之下，大量集中在雇工、失地农民、家生子、产市民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

一个让张德比较无语的况就是，授田三百亩左右的府兵家庭，其子弟受教育的几率，竟然会比一个武汉地区失地农民的子弟还要低。

归根究底，有了三百亩永业田，也供不出一个读书。以前宣纸没有的时候，更加艰难，而宣纸的诞生，石板印刷术以及各种类型印刷术的推广，大量初级教材的编撰，也不过是让一部分“近水楼台先得月”。

朝野兴起的办学热虽然如火如荼，但这种热，就和王朝兴替一般，其兴也勃焉，其亡也忽焉。

教育及受教育，都是长期投难见回本的行为。世家能够坚持投教育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世家能够以百年为单位来总结，而百年中，教育成果自然能够显露出来。

至于泥腿子，至于苍黔首，能挺过“三十而老，四十而亡”，就已经算不错了。

老张偷偷摸摸哆哆嗦嗦十几二十年，才瞒天过海有了武汉当下之局面。那些个原本咬牙切齿愚夫愚，在尝到甜之后，又怎么可能回过去？

只可惜，张德尽管稍稍地做到了教育权下放，然而荆楚大地的读书想要“得志”，很显然只有进体制。老张给不了那么多仕途上升渠道，而大部分的荆楚才子，又无力去对抗体制，更遑论造反之类。

不得已之下，有效仿陶渊明，但同样有另辟蹊径。

“老熊，拿到没？”

“废话，老子又不是杀的买卖，弄个批文买点罐而已，有甚难的？”

秋之后，罐生产销售，会进半管制状态。只有等漠北、碛西方面表示太平无事，这些物资才会重新流市场。

朝廷也不是傻子，更何况，罐是兵部严格控制边军库存的，一旦库存达到某个警戒线，比如敦煌宫的军需罐锐减到三分之一，那么敦煌宫就会大量采买，整个市场就会被一抽而空。

所以，能够在秋冬时节，拿到一批罐，这是相当有关系有脉的事。

“娘的，有你的啊老熊，真拿到啦！”

“笑话！老子当年算学全校第一！山长专门留了个算学馆教授位子给我，只是我不去罢了。”

“你第一怎地？你第一也不如丁蟹，现在可是官！昆山布、华亭盐，二县的账目他一挑，今年朝廷遴选吏员为官，兴许直接就混个主薄了。才几岁？你都比家大了十岁，有甚说？”

“滚滚滚，还要不要罐了？”

“要，要啊，怎么不要。嘿，这回咱们可算是捞着当了。”

“对了，我这罐的批文到手，怎么说？”

说话间，同样出去跑的几个同窗回转过来，其中一个骑马来的，气喘吁吁下了马来，双手撑着膝盖，喘了好一会儿，这才艰难地抬手晃了晃：“不成不成，黄州的腊，都被苏州买走了，都是现款，整整六船生丝。”

“我的娘……”

“咸呢？”

“咸个，腊、熏、咸、咸、咸鸭……娘的连墨鱼都被清空。眼下南岸北岸，不管是江夏、武昌、汉阳、汊川、蒲圻、黄陂，吃个豆腐脑都淡出鸟来，知道为什么？他娘的连虾米都卖空了。”

“怎地恁大动静！”

几个都是惊叫，“昨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

“就我们是聪明？别是猪狗？杜秀才那老匹夫早他娘的跟江东豪商打了招呼，只是江东那里不搭理他，后来找上了山长，然后华润号作保，发卖‘债票’。现在有了华润号作保，江东全涌来江西，都他娘的现钱！你们没瞧见，汉阳码光白似雪的上等丝绢，五十条船！”

都是学数学的，这群老同学掰扯了一下，掐指一算，直接懵：“冯氏这是要做南海龙王是怎地？要恁多东西？”

“他娘的鬼知道？”

“要不去问问山长？”

一群顿时看傻一样看着提问的，刚进去混了批文，然后还去打听机密，这观察使府是自家开的澡堂？

疯狂的不止这些，连带着江东江西的豪商世族，都参与了进来。有的直接跟冯氏合作，但更多的，则是掏钱买“债票”。这可比把钱存家里生锈强多了，保底五个点的利润，还有什么好说的？

至于冯氏能赚多少，那是冯氏的事。

江汉观察使府内，崔珏正皱着眉问张德：“阿郎，你就不管管？如今乌烟瘴气的，怕是惊动京城，惹了事端出来。”

“怎么？我还以为你是要给老大说个门路呢。”

“呸，阿耶哪是那般？”

崔珏红着脸，瞪了一眼张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