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章 福泽几代

“我来武汉的年数已经不少了，之前还是沔州长史的时候，其实就和鄂州的乡党打过道。原先李景仁还是江夏王儿子的时候，在座的有些，还跟我较过劲呢。”

一些顿时哄笑起来。

张德也是笑了笑，继续道：“水泥是不是好东西，是好东西，而且很紧俏。不管是修桥铺路，哪怕是盖个更宽敞的教坊，都要用上。谁都知道是好东西，可作甚专利厂卖出去的证书，反倒是洛阳拿得多呢？”

众不语，脸色也是肃然。

张德点点：“看来大家都不笨，其实都知道道理原因的嘛。无非是洛阳是京城，天子脚下，近水楼台先得月。是的，不错，那群洛阳，也不懂，不过是投了好胎，可是，同……同僚们，想过没有，这专利厂，原先我去找紫微令长孙总督的时候，是想要推成专利司，好在京中设个司监。”

众眼睛一亮，旋即又色黯淡了下去，很显然，事实就是没做成。

“不要觉得自己在武汉做事是受了委屈，也不要觉得，洛阳真的就捡了便宜。”张德捧着茶杯，喝了一，“讲到底，这水泥厂，还是要开在荆楚，最远的，也是开在襄阳，近的，就在岳州。岳州是哪里？是家门嘛。这些洛阳，不管他们是不是权贵，总不能硬着一问三不知的穷酸措大，跑去窑里点个火，水泥就出来了吧？”

“水泥厂是要用的，用的是哪里？还不是咱们这荆楚乡党？岳州就不是楚了？当然了，我也不是说要一定要分个秦楚齐鲁，这是要不得的。你们和洛阳的官为甚不一样？仅仅是因为你们在座的大多数，是出身寒门吗？甚至有的，连寒门都不是，就是庶民。”

这一句话，让不少都是面红耳赤。

但是张德却轻轻地把茶杯放下：“不要以贵贱分高下，洛阳那些京官，拿来武汉，能管多少？怕不是连源坤罡那个看守渡的侄儿都不如。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，你们在座的，哪一个不是要管几万十几万乃至几十万衣食住行？倘使想要升官发财，光宗耀祖，是不是真的只有封侯拜相，才能福泽子孙呢？”

张德这个提问，让众一愣。

“以前是这样的，但现在，我看是未必的。”

说罢，张德竖起一个手指，“富贵系于一时，最终也是富不过三代。”

“君子尚且五世而斩，你们这才起步，就开始因为洛阳过来弄个水泥厂，就心烦意，就觉得世间不平。这和当年长安平康坊买醉的穷酸措大有个甚区别？”

老张轻轻地点了点桌子，“我听说，去年修水库，有个包区的工，还另外给一处小姓修了一条引水渠。虽然水渠不宽也不大，照顾的也不过是区区二十几户家的小姓小村，可那二十几户家的小村，还是专门在水渠的大柳树下面，竖了个石碑，专门纪念他。”

“观察说的是鲁湖东南刘家里吧？那工，今年二月底的时候，似乎是过世了。”

“嗯，就是他。”

张德点点，“我让张亨前去慰问过家属。”

言罢，张德又道：“如今刘家里二十几户家，便把石碑换做偶像，供他为，香火不断。当时有跟我说，这是愚夫愚，要禁绝，我没有听，反而上奏了朝廷，专门封他为刘家里那一片的土地。”

众肃然起敬。

张德继续说道：“既然百姓说他是，那就是好了。那么，诸位，你们持政务实业这么多年，还不如一个工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