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六章 略有不同

契丹没有躲开大雪灾，幽州军蓟州军早就得到了张都督的默契，谁要是不给我张某面子，那别怪老子不给面子。

十二卫哪家没老夫兄弟？！

大家都在军队系统混，张都督这种左骁卫扛把子出身的大领导，能得罪？

于是边关五州统一了思想：谁特么哪怕放一条契丹的狗过境，谁就自己脱光了在雪地里学狗爬！

很快，契丹冻死了一千。

接着，又冻死了一千。

雪灾很厉害，河北道诸州也开始救灾，于是理由更加充分了，坚决不能够让契丹过来分粮食。

于是契丹不再因为寒冷而死。

很快，契丹饿死了一千。

接着，又饿死了一千……

诸部领心一横，决定跟唐朝拼了。然后张公谨就带着锐开始了三州演习，曾经去大原看看的苏烈更是抖擞，觉得自己的官职能不能再提半级，就落契丹的脑袋上了。

然而令失望的是，大贺窟哥忍着六部分裂，也硬是小弟们忍了下来，坚决没有朝唐朝动手。

这是一个绝望的冬季，六部分裂之后，四部决定东进去辽河以东，唐朝不好抢，高句丽还不好抢吗？高句丽不好抢，继续抢靺鞨的行不行？

总之，契丹的社会实践，在因为寒冷饥饿造成大片死亡之后，不得不换个公司换个环境。

然而继续令失望的是，大贺窟哥向张公谨不论如何跪地求饶，在露天煤矿这件事上，张都督变得无比冷血。

别的不知道，但张公谨从张德那里明白一个小数据，那就是，挖煤需要很多，很多很多。所以，一个健康强壮的契丹，不是张公谨需要的。也不是朝廷需要的。更不是皇帝陛下需要的。

只有丁稀少分崩离析的契丹，才是好契丹。

再说了，天灾啊，管我张公谨鸟事？！我也不想的！

上天有好生之德，天灾这种事，谁也不愿意看到的。张公谨坚决执行着既定的策略，大贺窟哥无法，只是嚎哭，大叫“天灭契丹”。

然而这时候，正义使者的师弟出现了。

“粮食，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。”

张德在漳河码，给大贺窟哥的使者，上了一杯好茶。好茶解腻，刚才和契丹使者吃了一顿饭，结果使者胃略大，居然吃掉半只羊，也不怕噎死。

“张公！张公一定要大发慈悲！一定要救救我们！现在，我们已经开始吃羊羔了。连牛犊也吃了。能吃的，都吃了。若是再没有吃的，恐怕要吃啊——”

从旁陪同的长孙冲冷笑一声，侧着身子在张德旁边小声道：“高句丽乌拙派传了消息过来，突便部上个月，就有吃……”

张德身子一颤，却很快恢复了正常，继续喝着茶，然后道：“现在贵部能拿出多少钱，来买粮食呢？”

使者一愣：“我们没有钱，连兵器都卖给了高句丽换粮食。”

“这就难办了，你们没有钱，又没有牛羊，在下粮食虽多，却也不是捡来的。”张德转着杯子，目光落在茶杯中的茶叶，悠悠然说了一句，“这样吧，你们再想想，还有什么可以换粮食的，这么大一个族，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。”

使者呆了半晌，正要呼号，却见张德和长孙冲有说有笑离开了。

三天后，契丹把他们还没死光的马匹，拿到了檀州北易。

一时间，北竟是无比热闹。除开战马市场，还有一个市场，更是热闹非凡。

“契丹儿，你这双儿，甚么价钱？”

“儿子粮食五十石，豆米都要。娃糙米六十石。”

“贵了。”

“我儿子听话！娃……娃……”

“贵了。”

张德没有去北，但长孙冲兴致勃勃地去体验了一会儿什么叫做弱强食，什么叫做弱邦无能。

残酷的社会学，让长孙冲沉默了两天后，问张德：“之，契丹卖儿卖，那是因为没了活路。前隋中原，活不下去的家，亦是卖儿卖。可见不分贵贱，只‘求活’罢了。”

老张没说话，指了指道上一面有菜色老汉，他肩挑担，两各有一个箩筐，筐内各有一个小童。一边是个小郎，一边是个娃。

“之何意？”

长孙冲不解。

张德便骑在马背上，冲那老汉喊道：“老家，你这担子里的小郎娃，卖么？”

那老汉看到鲜衣怒马，一愣，旋即露出一个微笑：“卖啊卖啊。”

长孙冲眉微皱，面露鄙夷。

张德却是不慌不忙：“甚么价？”

“便宜，千两黄金万石米，郎君拿了黄金米粮，俺这双儿，就给郎君啦。”

长孙冲一听，愣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