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东篱下

都是彪悍，目光炯然。

坐在最上首的这个，就是把持西市达十年之久的常剑南。

常剑南拈起桌上一张贴子，向众扬了扬，贴子封面上赫然两个大字：战书！

常剑南道：“这是一早儿收到的，有个姓罗的，要跟老子单挑！”

十几个大汉一呆，旋即轰堂大笑。

“不是吧？这傻了吧？”

“还有这么不怕死的？”

“这姓罗的嘛的呀？挺有趣的。”

常剑南威严地扫了众一笑，笑声渐歇。

常剑南道：“我常剑南能雄踞西市十年，靠的是什么？能打？宋金刚比我能打，在这个位子上只坐了一年半，就被乔四儿捅死在沟里了。脉广？小潘安攀上的可是个公主，在这个位子上只坐了两年，就莫名其妙地没了影，迄今生不见，死不见尸。心眼多？刘三爷称小诸葛，心眼够多吧？在灞水，被在船上做了手脚，活活淹死了。”

常剑南把战书往几案上一扔：“论勇，我不及宋金刚！论智，我不及刘三爷！论脉，我不及小潘安！我能在这个位子上稳稳地坐了十年，就凭一个小心、谨慎。这个敢来向我挑战，除非他是个疯子，否则，一定是来者不善！”

十几个大汉齐齐抱拳道：“大哥英明！”

常剑南一挥手：“撒下网去，全力戒备。这个姓罗的，我要叫他来得，去不得！”

十几个大汉齐齐翻身，单膝跪地，向常剑南抱拳道：“是！”

罗霸道戴一顶竹笠，踏着一双高齿木屐，肋下挟了他那异常沉重的长刀，“嗒、嗒、嗒”，走得极是稳健。

一袭袍子轻轻摇摆着，肃杀之气，扑面而来，令迎面走来的路下意识地就避开了去。

纥承基抓着刀柄，刀架在肩上，懒洋洋地跟在罗霸道身边，这儿扫了眼，那儿看一看，兴致勃勃地道：“这西市，还当真繁华。这么整齐宽阔的道路，咱们都能走迷了两次路，可见其大！”

纥承基看到路边一个卖枣儿的，满满一袋子红枣，打开了袋，晾在阳光下，红彤彤的仿佛一颗颗玛瑙，顺手便抓了一把，丢了一颗进嘴里。

“哎，你这怎么不付钱呐！”小贩一看急了。

纥承基把眼一瞪：“给钱？给什么钱？从今天起，这西市，就是大爷我罩的！”

那小贩吓了一跳，瞧瞧他模样，再看看秘大侠一般造型的罗霸道，也不晓得这两个是什么来路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，又悻悻地坐了回去。

纥承基扭一瞧，罗霸道“嗒嗒嗒”地稳步前行，已经走出好远，急忙快步追上去，抬看看天，怪地道：“我说大哥，今儿太阳不烈啊，你戴竹笠做啥。”

罗霸道挟着刀，“嗒嗒嗒”地向前稳步走着，目光剑一般贴着笠沿儿笔直地向前方，沉声道：“就你话多，这叫气势，懂吗？咱们俩现在不是马匪了，要控制西市，光靠打打杀杀不行，得立威。这叫先声夺，懂？”

纥承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，目光一转，忽又瞧见路旁有个卖饮品的。小杯中羊酪纯白如玉，上边还放了一片薄荷，颜色喜，便上前端起两杯，把眼一瞪，道：“看什么看，从今天起，这西市，就是大爷我罩的！”

纥承基拿了羊酪回来，尝了一，眉开眼笑，忙把另一杯递给罗霸道：“大哥，你尝尝，味道不错！”

罗霸道挟着刀，舔了一羊酷，眉锋顿时一轩：“嗯！真不错！做得地道！”

纥承基肩扛刀，晃着膀子，道：“酸酸的，甜甜的，香浓郁，好手艺！”

罗霸道和纥承基一手拿了一杯羊酷，一边舔着，一向那“东篱下”走去，之前蕴酿良久的所谓霸气然无存，而二却犹自不知。

两个走得大摇大摆，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卖羊酪的瑟缩一退后，眸中露出的一丝诡谲之色。

此去“东篱下”，是去采菊还是被菊，看起来殊难预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