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2章 吾儿有灵，归去来兮

潘娇娇挎着针线篮子从都督府里往外走，眼有些黯淡无光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

原本的她不是这样子的，虽然丈夫死了，家境也大不如前，但她还有儿子。儿子在身边，眼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，潘娘子的心就无比地踏实，活着也有了奔。

可是，谁晓得那孩子居然始终记着他爹的仇恨，居然去向石三儿复仇啊！石三儿已经投靠了官府，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官兵，还当上了执戟长，那傻孩子怎么就敢去刺杀他？

这父子俩，一样的犟啊！

潘娇娇咬着牙根儿，恨恨地骂了句她死去的男。那个死鬼，明知道李孝常反了，明知道石三是李孝常手下无法无天的兵，那双靴子就白送了他呗，怎还就不值他那一条命啊，害得儿子也随他而去。

如今潘娘子也不过才三十四五的年纪，可那气儿，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，没了奔，活着也就只是活着了。

“站住！”

都督府门的执戟兵突然将戟一横，挡在了她的面前。

执戟手瞪着潘娘子道：“你腰间鼓鼓囊囊的，塞了什么，停下检查！”

“！那是！我自己的！”

潘娘子怒了，掐起腰间一砣，冲着执戟手大吼：“老娘也不是第一天在都督府做事了，你小子没见过嘛？啊！你说我腰里藏了什么！来来来，你摸摸！”

潘娘子步步紧，那执戟手不过十七八岁，哪里是她对手，被她唬得连连后退。

“好了好了，潘娘子，小丁也是奉行公事嘛！”

执戟长乔二郎赶过来，冲那执戟手狠狠瞪了一眼，又转向潘娘子：“小丁新来的，府上出出进进的又多，他不认得，哈哈，莫怪！莫怪！”

潘娘子狠狠瞪了小丁一眼：“你小子，以后长点眼睛，别以为老娘死了男没了儿子就好欺负，哼！”

潘娘子恨恨地出了府门，隐约地听到后边乔二郎责骂小丁：“你小子，惹那作甚，那死了丈夫，儿子也刚被朝廷砍了，绝户一，可是谁都不怕的！”

潘娘子哼了一声，急急走出几步，忽然那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那死鬼，为了双靴子被杀了，那蠢儿子又为了给他爹报仇让朝廷砍了，撇下她孤苦伶仃一个，这一辈子，可怎么熬啊。

潘娘子一路走，一路哭，两只眼珠肿得都跟胡桃似的。到了自家门前，潘娘子忽然瞧见篱笆门儿是开着的，不由心一紧，院子里可还养着几只老母呢，可别是招了贼了？

潘娘子紧赶几步进了院子，一瞧柿子树下，正睡着一个衣褴衫的乞儿。潘娘子丢下针线篮子，从墙角抄起一根棍子，就怒瞪双目冲了过去，未曾到，呼天抢地的哭声先自响起来：“苍天呐，这是何等狼心狗肺没了心肝的乞索儿，欺负到我一个……”

哭叫声戛然而止，潘娘子举着棍子，惊愕地看着那睡在柿树下的乞丐的脸庞，浑身跟犯了疟疾似的打起了摆子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李鱼已经被她那一声哭嚎给叫醒了，睁眼一看，面前站着一个中年，一瞬间，那属于李鱼的记忆便水般涌上心。

六七年前，潘娘子还是这坊巷间闻名的一个美儿，虽然年过三十，却也是姿容妩媚、风韵犹存。可自打死了丈夫，她独自一拉扯儿子，哪还顾得上形容打扮。

十二三岁的少年，正是最能吃的时候。后世的可是绝对想像，就凭正长身体的少年饭量大、能吃，就足以把一户穷家吃得捉襟见肘、困顿不堪。

而穷苦家的孩子，十二三岁就该出来做工，帮衬家里了，偏这李鱼不知撞了哪路邪，只管四处打听，但凡听说谁拳脚厉害，便去结着学习武艺。除此之外什么都不，如此一来可就更能吃了。

偏这潘娘子宠儿子，绝不肯让儿子受一点饥寒，她卖了妆镜、当了首饰，布衣钗裙，打工赚钱，硬是把儿子拉扯成了一个大小伙子，自己却是容颜渐老，体态臃肿起来。

街坊都说潘娘子苦子总算熬到了，谁晓得李鱼长大成，第一件事就是去杀。他是为尽孝道而杀，可他被押解进府狱的时候，却不知道有多少街坊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孝顺，骂他不当子。

种种记忆，纷纷涌上心，虽然主导着这具躯体的是杨冰的记忆，可是潘氏娘子对儿子涓滴不遗的母，却不能不影响到他。李鱼顿时鼻子一酸，不自禁地翻身跪倒，颤声道：“娘！不孝儿，回来了！”

潘娘子颤抖着退了一步，手中的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。

潘娘子跟失了魂儿似的盯着儿子，嘴唇哆嗦着，哆嗦了半晌，忽然凄厉地一声哭嚎：“小鱼儿！我的儿啊~~~”

潘娘子号啕大哭，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李鱼，哭得天崩地裂：“我的儿啊，你回来看娘来了啦！你个不孝的小畜牲啊！怎么就为了那死鬼去杀，你丢下老娘一个可怎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