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三十五章 敌友难分

“无心之语不足为怪，我也没有这么小心眼。听公公方才所说，郑范溪莫非和鞑虏还有勾结？”

“如何没有？这次鞑子死了大汗，原上必然群龙无首作一团，婢早就向他请战，带一支骑出塞，杀鞑子个落花流水。可是他根本不肯点，又派了标营传令，不许任何擅启边衅，白白费了大好机会。后来俺答的大儿子辛做了大汗，打发了使者过来，郑范溪堂堂边帅，居然真的和鞑子使臣有说有笑，宴会歌舞。你们是没看见，在酒席上他那副颜婢膝的样子，让婢看了就窝火！他就差跪下来求辛不要发兵打仗，两下各安生计了。不就是打仗么，有什么可怕的！将士们求战不能，士气大挫，长此以往只怕寒了军心，鞑虏大举进犯之时，想要三军效力就难了。”

范进笑道：“赵公公说起武事是道，看来是个熟知兵要的名将，冯世伯没用错。”

“哪里的话？婢这点本事什么都不算，都是在边关跟那些兵将同吃同住，一点点练出来的。范老爷乃是宰相根苗，熟读兵书，婢万不能比。不过在边关摸爬滚打这些年，多少也懂了些带兵的门道。这打仗全靠一气，谁的气足，谁就可能取胜。郑洛泄自己的气，又刻意结蒙古，一味讨好避战，未曾手就已经输了三分，到时候真到了战阵上，又如何能抵挡得住？这等无用之辈，又怎么能打得了胜仗？”

范进点道：“赵公公说的有道理，但是单凭这些，只怕也不好说他有什么过错，最多就是做做事把细了一些。兵凶战危，他职责所在又哪敢大意。”

“范老爷说的是，婢也就是随便抱怨几句，没有别的意思。”赵显忠打个哈哈，又道：“宣大这里没有什么特产，就是塞外有些黄羊狐兔，再不就是些皮货。可是这几年榷场上没什么好货色，不得法眼。倒是婢昨天带着儿郎们出去，猎了几上好黄羊，若是炮制好了，乃是上佳美味。这东西腹里虽有却不新鲜，要想吃好味道，就得现杀现吃。这个美味就只有在这里才吃得到。婢吩咐把羊送到厨房了，一会范老爷尝尝鲜。”

范进本想留赵显忠的饭，可是他自称有军务在身，略作一会就告辞离开。回到书房，张舜卿道：“这赵显忠倒是一把上好的快刀，正和杀一杀郑洛的锐气。”

范进摇道：“在他眼里，也把你我看成了快刀，就是不知道他送了什么磨刀石过来。”

过不多时，郑蝉从外面跑进来，先左右看看，又看向门外，张舜卿没好气道：“你在那里看什么？没规矩！这是咱的行辕，你还怕有偷听不成？不就是几两银子么，至于如此么？”

郑蝉一愣，看着张舜卿与范进，见两表差不多，她低声道：“你们……你们都知道了？”

范进笑道：“不是知道是猜到，赵显忠又不是个傻子，怎么可能真的送几黄羊来给我吃羊。不过我得去看看，这羊到底味道怎么样，如果真把几上好黄羊给我换成元宝，我才饶不了他。”

说话间已经起身，拉着郑蝉的手向外走去，张舜卿本也想随着过去，但看郑蝉那份欢喜模样，她又坐了回去。她自己也知道，这段时间自己独得雨露，事其实做的有点过分，若是这个时候再跟上去，就等于把丈夫管死，这就显得自己心胸太过狭隘，没有容之量。她轻轻哼了一声，心内暗道：且给你们留个偷腥的机会，等到晚上相公还是得回我房里。

厨房内，郑蝉低声呢喃着，“看……看那些元宝。”

“不看！区区几个金元宝罢了，哪有你好看。让我看看，你到底有多想我……”

送来的几只黄羊肚子被剖开，羊的脏器早已经被掏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锭锭黄澄澄的元宝。血的污渍覆盖在金子表面，诱的金属光泽与血污混在一起，构成一幅独特的画卷。只不过当下花香惹醉，没顾得上欣赏它。

许久之后。从柴禾垛上起身的郑蝉一边整理衣裙，一边低声埋怨道：“明明自己下不出蛋，还拦着好的路。老爷想要和谁好，是老爷的事，非要把男挤兑得像做贼，简直就是河东狮。”

她不知自己其实生不出子嗣的事，只是看不起张舜卿，伸脚朝那几只黄羊身上踢着。“老爷，你说这几只羊肚子里，怎么不得有个千把两黄金？他们抬进来时，我就晓得有问题。几个大汉抬着羊，里面肯定有东西，只以为是白银，没想到是黄金。这么多金子，他们是要什么啊……”

“还能什么，买我的参劾。郑洛是堂堂宣大总督，又怎么能卖的太便宜。再说你的男可是二甲传胪简在帝心的物，若是给钱少了，我又怎么会帮他们参？这段子没送你什么东西，一会拿两个元宝回去，给自己打首饰。”

“才不要呢，张氏那么个，我只要伸手准备她逮住，万一她要趁机发作赶我出府怎么办？我就是要守在老爷身边，哪也不去。”郑蝉抱着范进的腰，将埋在他怀里，回忆着在上元时那堪比掌印夫的待遇。眼下自己年岁也渐渐大了，又一直未曾生养，换了其他大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