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九章 范进的修、齐、治、平（下）

个肯接受羁縻的土司，远好过容忍一个不知天威为何物的土司。如若他不奉节制，只要不予扶持，也不过是施氏第二而已。何况如今大员之贼若为盗，则可糜烂沿海，十年未必得平。若为我所用，则可保沿海安宁，商路通畅，为大明节省兵费无数，个中利害，望世伯三思。”

张居正冷哼一声，“他们送了你多少银子，值得你为他们那么说话？”

“世伯明察，他们虽然送了银子给小侄，但是小侄的言语确实是为了朝廷考量。把他招安于朝廷帐下，总好过到佛郎机那边。这些是大明的好百姓，只要给个官身，就肯为朝廷卖命，实在是一颗忠心感召天地。”

“好百姓？好百姓都在田里种庄稼，即便饿死，也不会想着与朝廷作对。啸聚海上，杀放火的，又哪有什么好百姓？至于忠心，更是可笑至极。一群盗贼，又哪有什么忠心可言？国朝招安强盗，那是早就有的事，不过从没会蠢到替强盗打包票，说他们不会再造反。记住，盗贼就是野兽，他们没读过圣贤书，不懂得做的道理，礼义廉耻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，誓言之类的话，也约束不住他们的行为。你可以保举他们，招安他们，利用他们，但是绝对不能为他们打包票！也不能让直到，你们二者之间有什么，这是要掉脑袋的！”

张居正语气略缓，“我能理解你的心思，但是正如你对老夫说的话，做做事都不能急，欲速则不达。招安的事兹事体大，徐徐图之，你可以给他们找几条路走，让他们疏通了关节，到时候水到渠成，事自然可以成功。急于求成，就注定一败涂地，明白了么？”

“小侄明白！”

“大员的事我只当没听见，开海的事，你写个条陈上来，连罢内织染局的事都提了，也不差多一条开海。最多只当你发了热昏，也不至于让觉得太诧异。你的话我老夫会考虑，但是眼下咱们说回上元，说说看，你心中的城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，又是怎么做。”

范进清清喉咙，指着那幅平面图道:“小侄心中的上元或者说江宁，就如画中一样。每个都遵守自己的本分，当官的安心牧民，让老百姓可以看得见自己，让老百姓认为官府会为他们撑腰。百姓各安其业，大家都想着发财，不想着好勇斗狠，杀放火。们可以有非分之想，但是不能有非分之行，谁想要过好子可以，都只能靠朝廷允许的手段，自己去想办法，卖命卖自己卖什么都行，就是不许过线。每个都知道自己的线在哪里，过了线，就要受到处罚。发现有过线，就去找官府讲道理，求衙门为自己出。等到大家都主动去避免碰线，遇到有过线也愿意相信官府的力量可以解决问题，这个国家乃至这个天下就太平了。当然，这条线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得守，而且官员衙役的线，比普通还要更紧。这个结果或许不那么容易得到，但是小侄还年轻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事。”

张居正摇道：“你说错了，你的时间并不多。把你丢在上元十年八年，等于牛刀杀。你在这里最多一任，接下来就给我到其他的地方，去做真正的大事。不过上元这个地方，倒是可以作为东南的样本，你好好做，我会让整个东南的县令以你为榜样，如果谁学的不像，我就摘谁的纱帽。至于你，如果做的不够好，老夫也一样不会轻饶。这副画给我留下，老夫有用。”

下午时分，范进已经回了自己的县衙门办公，张居正在儿陪同下，漫步于这处乡间院落的花园内，看着那些被昨晚雨摧折的花。

“一场风雨，多少花木就此摧折，甚是可惜啊。”

“是啊，这雨太大，多好的花也抵挡不住，好在等到来年，这里便又是百花齐放的好风景。”

“可惜来年，老夫不可能还在这里赏花，那时候的景色多美，我都看不见了。”

他看了看儿，“退思说为父行事过于急躁，这个说法是对的。为父知道自己急，但是不急不行。我的年纪大了，后继又无，未来一旦不能视事，接任者会怎们样，是谁也无从预料之事。是以总想着趁我力还算健旺，把能做的事做完，哪怕过程有些瑕疵，只要能做出成就就好。现在看来，倒是我想差了。退思的话又道理，或许我是该慢下来，也让其他慢一些，不要走的太快。”

张舜卿道：“退思年轻识浅，哪里比得上老爷。若是说错了话，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。”

“不，他的话没有说错，相反倒是真知灼见。老夫原本焦急，是因为身后没有可用之，如今不急，是因为我后继有。老夫先用二十年时间打下基础，再让退思以几十年时间推行，就不信新法不能便行诸省，惠及万民！”

张舜卿以愣，老爹这话里的意思，分明是要范进继承衣钵，做江陵一派未来的领。这种庞大的正直遗产，不能用金钱来衡量，连张家自己的子弟都不享受这种待遇，范进一个婿，又如何能获此殊荣？

她玉面绯红，连忙道：“老爷……”说话间便要下拜，张居正却已经阻拦了的动作。

“这是老夫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