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爱这夜色茫茫

湘兰捅了一下范进，指指台上，“睡过么？”

见范进摇，她大方地把胳膊搭在范进肩上道：“睡过也没关系。逢场作戏，五儿不会吃醋的。”

“我知道啊，可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，总不能认吧。”

“真没用。连这么个雏都收拾不下，还怎么在脂阵里混啊？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子？老娘出马，今晚上就让她陪你。”

“别了，她今年才十四岁，我不想被打断中腿。”

“什么中腿？”马湘兰听得迷糊，随即想起什么，把胳膊收了回来，“我们这行都是这样啊，当花魁就是这个年纪，到了五儿的岁数就过气了。到我这个老太婆年纪，就只好当妈妈，要不就得嫁。这雏本事不行，练过几天花拳绣腿，没什么用，表演太幼稚了，全靠烟火做噱，一个不留就可能走水，这里房子都是木的，真有了回禄是要命的事。这妮子做事太毛躁，欠管教。你在这里看表演，我回船上休息了。”

“一起吧。我对这小丫的表演没意思，所谓的功夫都是花架子，比五儿差远了。就是我穿上裙子，都比她好看。大家故重逢，正好有许多话说。”

两趁着混悄悄离席而去，虽然张大受、李蔡几个看到，但是一个男和一个艳名远播的名伎离开，不用问也知道去做什么。这时候谁要是坏好事，那就是脑子出了毛病，因此都当做不知。

花家的男都在舞台那边看表演，在家里骂这些表演的，离开舞台这，一路就都没了声。天已经黑下来，四下一片漆黑，马湘兰一个子走出来确实也有些危险，因此对范进的护送没有拒绝，只说道：“留，别踩了我的衣裳。刚才光顾跟你说话，忘了更衣，这衣裳舞蹈好看，走路不方便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却见范进弯下腰，把长裙下摆提起来握在手里，马湘兰没好气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道：“要死啊你！敢掀老娘裙子，信不信我告诉五儿啊。”

“这么黑的天，什么都看不见，总好过踩下来吧。四娘你不是那么小气的，大不了你也可以掀我的……不说笑了，你船上有酒没有？一起喝一杯？”

“算你聪明，我在苏州采办了批绍酒，预备着在幽兰馆招待客的。船上带了点，足够喝了。”

时下乡间的路就是那么回事，崎岖不平，马湘兰来时是白天，又有陪着不觉得怎样，回来时一片漆黑，就发觉出不方便。舞鞋走在这种路上一拐一拐，不敢大步走生怕伤了脚，只好由范进搀着前行。放眼望去，四下里树木掩映，木石混杂，路旁就是一眼望不到的稻田，在月色下随着微风俯仰，就如同形状诡异的怪兽挥舞着手臂张牙舞爪夸耀威能。

饶是马湘兰素胆大，此时也忍不住心里发毛，自己方才那舞可是热如火，若是有乡下讨不到媳的光棍被挑起了火，在这里打埋伏，那便吃了大亏。有这么个男陪着，倒是安心不少。

明明是个书生，可是范进的手臂却异常有力，让马湘兰觉得心里分外踏实。作为曾经的花魁，生张熟魏，不管是欣赏或是不欣赏的客，总归是要逢迎。在月夜把臂同游，泛舟湖上的事，也做了不止一次。包括与王稚登一起花前月下的漫时光里，也经常有这种把臂同游，可是不管哪次都不如这次来得让她放心。身边男子让她觉得是那般放心可靠，如同一座巍峨山峰，靠在他身边，便不会害怕。

或许是因为其功名，又或是因为其大好前途，再不就是简在帝心对的吸引力？马湘兰自己也说不出来，具体原因是什么。王稚登虽然是名士，可是自身举业蹉跎，生计艰难，只能靠卖些假古董维持。

不管从相貌还是从前途上，对子的吸引力都不如身边这个年轻英俊的书生来得大。欢场子寻个归宿的话，无疑还是范进更合适些。

从苏州一路过来不回江宁反倒是主动到花家来献舞，这个行为本身就很说明问题。要说马湘兰对范进只当个朋友看，这话她自己第一个不信。

可是若说真想做什么，也谈不到。毕竟王稚登是她十几年来的感寄托，她不会因为范进出色就移别恋。江南那么多才子文士，比王稚登相貌才为强者有的是，她依旧不曾动摇心志，就足以证明两的感，不会真的因为范进出现就变化。

但是她也不否认，范进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。她本就是个仰慕才子的子，否则也不会恋上没什么钱财的王稚登。范进的文才，丹青还有他对于兰花的了解，都吸引着马湘兰，乃至与范进相处时，马湘兰也愿意放下一些往的矜持，而随便一些。这种关系，或可看做知己或者更近一层的关系。

月明星稀，男子搀扶着子踏月而行，说来漫，其实具体到当事身上，未必就美好到哪去。尤其是总要防范摔倒或是伤到脚的时候，这种漫也要打几个折扣。即使是范进在这种环境下，也得小心翼翼，几次突然停顿，少不了就有身体上的接触。

感受着男的手几次在要紧部位扫过，马湘兰忽然咬咬牙，停住脚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