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十章 夺情

为非作歹的家仆役，她可以直接下命令处置，但是对于父兄，违抗了她的命令，真的去做坏事，她也是无可奈何。

京师里所有有名的大工，李伟全都有份参加，要么是以自己的名义承包下来，要么就去负责材料供应。就连李太后自己捐银子修的佛寺，最后也得由李高承揽修建，其中克扣亏空数字李太后不想查也不敢查。

在以孝治天下的大势面前，即便李太后再怎么大公无私，也没法对自己的父亲发难，只能听之任之。她也很清楚，父亲现在和一京师的勋贵皇亲混在一起，打起了皇庄皇田的主意。前段时间就到宫里来找自己哭穷要田，现在铁心找张居正麻烦，也同样是为了那些田地。

张居正准备重新清整天下田亩，核查土地丁的事，李太后是知道的。虽然其知识有限，但也明白，田地户是财税来源，是朝廷根基。这些数据不搞清楚，财税就永远不可能厘清，国用就不会充足，对张居正的主张自是一力支持。可是这消息不知从什么渠道走漏出去，随之便引发了朝中部分皇亲国戚权贵势要的强势反弹。

在大明的财富结构里，土地通常占据第一顺位。富商大贾达官显贵对于土地都有这近乎无穷的需求，侵吞官田，民田乃至皇田，都已经成了寻常事。

可想而知，张居正清查田亩的想法一旦实施，将会损害多少的利益，让多少财富受到损失。是以这次张文明的死，对于这些来说，从心里欢喜，张居正丁忧之后，他们有的是办法把检地的事乃至之前的新政都予以坏，让法令不能实行。是以这份夺的提议刚一提出，李伟就不顾一切地冲进皇宫里吵闹。

愚蠢！

李太后心里暗自鄙夷着父亲。既鄙夷父亲的为，更鄙夷其智商。作为新近才起来的外戚，不管如何贪婪，所能吃到的土地其实也很有限。比之那些老牌皇亲勋贵名下田产，差了不知多少倍，即使清查田地，自己家损失也极有限，与那些的损失不能同而语。

那些占了大的家族不敢出，反倒要父亲出来当枪使，不问可知，必是贪了些许好处，就为别出。却不想想，自己儿是太后，外孙是皇帝，才有李家的荣华富贵。若是大明江山不能稳当，他这皇亲又有什么用处？为了一点蝇小利，就不顾儿与外孙，若不是亲生父亲，自己非要给他个难看不可！

不管心里怎么气愤，但是在孝道的大旗下，李太后也只能收敛自己的怒火，耐着子道：

“爹爹，这话不是这么说的。那血书是有些年了，可是没办法。云南离咱们这关山阻隔，不是朝夕可到。何况沐朝弼敢弑兄囚母，自是个心狠手辣的。那告状之要偷出云南，还要躲避沐朝弼手下追杀，到达京师颇为不易。若不是东厂的恰好救了他，这就被云南来的刺客给杀了。冯保拿了那份血状，也不敢随便就上来，得先去调查真假，免得冤枉了勋臣。这不是最近刚访查到准信，知道这事是真的，才敢替传这御状。说到底，这都是一片忠心，咱们大明有这样的忠臣，陛下的江山才能稳固，爹爹应该高兴才是，怎么发这么大火？”

“我发火不是冲冯保！”李伟嘀咕了一句，“我是冲朝中那些不忠不孝的东西！亲爹死了不让回去奔丧，这是说的话么？还什么夺？让张居正留在朝廷里，难道让他天天穿着孝上朝？明年我外孙子就该大婚了，到时候朝中大臣都得去贺喜，他一个穿孝的可怎么贺喜？”

李太后道：“爹爹所说的，确实都是问题，可是爹爹你也得想想，没有张居正，眼下这事给谁处置？难不成爹爹有想保的？”

李伟张张嘴，随即又闭上。他不是不认识文臣，但是没一个文臣愿意让他来保举自己当官，更别说当首辅。所以他只是反对张居正，不等于手上有选。回想着一皇亲私下议论时说的，他慢吞吞道：“好象山东有个……殷石蛋？当初差点在内阁揍过高拱，是个能的，要是把他招回朝来。”

“那是殷士儋，济南历城，倒是个老臣，不过他在朝里时，爹爹似乎与他不熟，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？”

“啊……”李伟并没有多少急智，想了想，挠挠皮，“我也记不得了，大概是在哪个府上喝酒时，听提过这么一嘴吧？”

“爹爹随便听了个名字，便来儿这里保荐了？这不是随便一个差事，那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，爹爹怎可如此来！”

见儿认真起来，李伟的底气也有点不足，讪讪道：“太后，这我也就是随便一说，不必当真。就算这个殷什么东西的不成，也总有其他的大臣，总不至于离开张居正国家就真的不行了。那若是张居正有个好歹，难不成不过子了？”

“爹爹不必说了！宫中乃是要地，不比家中，不能信开河胡言语，爹爹请慎言。至于夺之事，最后要看陛下的意思，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预，至于爹爹，你也省点力气吧。黔国公府的事，不是小事，既坏了伦，也违了纲常。如果不处置，心难服，便是老天也不会答应。可是若要处置，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