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八十八章 闲棋立大功

太在意。还是说回张江陵，他的天伦张文明是个不让省心的角色，在湖广那里，听说闹的很不成话。武断乡曲横行霸道，俨然是个豪强气派，又和地方上一些强梁结，仗着自己首辅老子的身份，不知给张江陵找了多少麻烦。这回正在他儿子要大展拳脚的当，偏又一病不起，简直是张江陵前生对。若是当真从此就去了，张江陵这个时候丁内艰，几年的苦心孤诣，全都白废功夫，若果真如此，那就只能说一句天意难违。”

张居正在位几年励图治大刀阔斧地改了不少陋规，推行了一部分制度下去，但是以其谋划以及大明的疆域格局来说，其所做的工作，也就是一个夯基础。未来几年，才是真正出成绩看效果的时候。

文官守孝号称三年，实际是二十七个月，虽然以他和皇帝的关系，制满肯定要回朝，但是在这段时间内，远离中枢，没办法遥制，其所推行的正策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。考虑到当下大明有走政治息的恶劣习惯，以及张居正的变法本来就面临巨大的反对声音，最大可能就是他回来之后，发现前面几年工作白，一切又得重新做起。甚至于想要重新做都办不到，只能听之任之，让一切恢复旧制。

侯守用等不算江陵派，但也不是反江陵派，他们不喜欢张居正一些作风，但也不至于跟他为仇的地步。对于张居正搞的新法，他们从内心里是支持的成分占多数。尤其张居正以科道制约六部，增强了科道言官的权力和地位，从这个层面，他们两内心里，还是比较认可张居正这个宰辅。再者从国家角度上，朝令夕改是祸非福，大明这种大国，稳定最为重要，从这个角度出发，也不希望张居正在此时丁忧而去。

花正芳道：“我虽然在家里养病，外面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。听说宫里派了太医生又带了好药，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湖广赶，要把张文明这条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。不过说实话，宫里太医的手段，也就是那个样子，至于上方珍药，比起江陵相府的药材也未必好到哪里去。若是江陵相公的药都没用，上方御藏，也不足凭恃。现在真正期待的，其实是张家出了个榜眼的消息，能给他冲冲喜，让其转危为安。否则的话，这一关就很麻烦了。”

侯守用道：“如果事真到了那一步，张江陵一走，吕豫所倒是要高兴了。”

花正芳摇道：“未必。别忘了，松江有个徐少湖，新郑还有个高中玄。他们都是做过首辅的。如果张居正真的丁忧，这两起复的可能都很大。这其中又以高中玄起复的可能为最大，毕竟其年纪比徐少湖为轻，了阁正经还能再几年。现在朝廷里心惶惶，就是不知道张文明这一关能不能过去，如果真过不去，他们这些又该怎么办。毕竟他们里不少都是从张居正这条线上来的，若是高中玄回来，一个个都没好果子吃！”

他说到这里，又是一阵咳嗽，其妾室连忙为他捶着后背，他摇着道：“没事……慌什么？我的身体没事，就是想起当初的事，觉得好笑。大家都说张江陵霸道，其实高中玄比他霸道多了。阁臣管部……除了高拱还有谁的出来？他这做事的手段比张居正更为果决，真红了眼睛，什么规矩也束缚不住他的手脚。这次若是真的高中玄起复，六部九卿只怕都要有一番大动作，不知道多少顶纱帽要落地了。”

范进并没说话，只在心里盘算着：当年把高拱搞下去的就是张居正，如果他再回来，可想而知，张居正那条线上的都没好子过。同理，还有冯保也是一样。这两连同李太后，肯定都不希望高拱回来任首辅。但是有些时候，不是说上面想不让他回来，他就一定回不来的。

朝政要运行，就必须有阁臣辅佐，小皇帝不成年，就更需要有能的宰臣主持局面。一旦张居正丁忧，那么接替他工作的，第一要有魄力，第二要有经验，第三要有足够的威望，惟有如此才能保证朝廷不出大子，一切平稳运转。符合这几个条件的，算一算也没有几个，高拱无疑是最有可能选的之一。即使除去他，还有个徐阶，那是嘉靖时代的老臣，威望资历都足够，而且又是张居正的恩师。似乎他上来当首辅，就更合适一些，也更容易为江陵党接受，可是徐阶的身份……似乎太合适了。

“徐少湖绝对不能回来！”纱帽胡同，张府书房内，冯保的语气格外坚决：

“太岳兄，你是个聪明，响鼓不用重锤，我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。徐少湖确实合适接你的位置，但是他实在太合适了。听说他养生有术，前两年居然落齿复生，若是回到枢位一十年，你就算回朝，又如何自处？总不能让老师给学生挪位子吧？”

张居正脸色也不大好看，他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其实并不好，从小到大他都看不惯父亲的作为和品。在自己发迹后，父亲的行为更是只能用胡作非为来形容，多亏湖广是自己的基本盘，每个巡抚都是心腹充任，很多事就地压下解决，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到哪一步。

为子者不至于真的盼望父亲死去，但是听到父亲病重，张居正也不会有多少难过。现在他的思绪压根也不在老父身体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