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八十六章 铁案

好，何必为这点事劳心劳力？再说当年的许多还在，若是为了旁不相之，误了自己前程，这就划不来了。”

范进笑道：“夏司库说的是间正理，范某极是感谢，不过在范某看来，夏司库你自己也没放下，否则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了。”

“我家在刑部了几辈子，见过的冤狱冤鬼不计其数，习惯了。”夏梦海拍拍自己那大肚子，“笑常开，笑天下可笑之；肚大能容，容天下难容之事。修炼不到我这火候，在刑部怎么待啊？不过呢，我的道行确实没到家，每每想起那几个犯在公堂上喊冤枉，被烙铁烫的皮焦烂鬼哭狼嚎，依旧喊冤不止的模样，心里就总觉得不舒坦。这不是给他们家里几个钱，就能买回来的心安，晚上睡觉的时候，会做噩梦的。我当然希望有个，能把这案子厘清，还死者一个安宁，也给生者一个公道。可是这实在太难，范传胪不是本地，拿什么查这些？用这个要求你，就是强所难了，这么混帐的要求，老夏说不出。再说，你一个大好前途的进士，一般是没耐听这种杀案的，既不能给自己得名声，又不能养望，管他做甚？难得你有份好心眼，肯听肯想，就为这个，我就跟你说说，但是不能让你卷进来。”

范进道：“夏司库有这份好心肠，便是犯的福分。如果刑部所有都能有一副不忍之心，不妄动杀念，这天下苍生就有救了。至于这一案，范某想要试试看，或许能找出几条可用线索来也未可知。但不知夏司库在刑部多年，可有靠得住的捕快朋友？”

夏梦海点点，又摇摇：“刑部的衙役跟我一样，都是祖辈吃这碗饭，大家几辈子，怎么能说不认识。不过要说在这件事上，能用的怕是一个都没有。不是手段不济事，就是不可靠。如果有合适的，我早就想了。再说，这事查来查去，不知道牵连到谁上，这么要紧的事，你敢相信一个衙役？”

“受教了。”范进郑重的一抱拳，向着夏梦海行了个礼，“多谢夏司库解去我心一个疑难。至于那份卷宗……”

“明天我会混在几份积年老档里，放在你的案，别问起只说我找错了。我能帮你的，也只有这些，剩下的事，我这个胖子可就无能为力。对了，郑家那卤煮不错，回等郑大郎伤好了，我得去好好尝尝。”

范进道：“怎么，夏司库也知道他的事？”

“我好歹也是在刑部吃饭的，又不是你们进士大爷，没有功名撑着，再没有点真本事，那便不好混了。要想保住这一身肥，总得有点本事才行，耳聪目明，只能算是根基。”

“哦？那根基之上呢？”

“装聋作哑，醉生梦死。”夏梦海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，随即摇道：“我原本以为，对于这几年的书生已经看透了。大家都想着做翰林当阁老，最不济也要做清流任京官，没会想着跟我们这些小角色抢活，子过的便很惬意。不想现在出了范传胪你这么个异数，分明是惦记着和我们这些老公门抢饭吃，本来还想着吃过酒，就去坊司那边耍耍，这下可是得赶紧回家再把大明律翻出来看看。要不然啊，用不了几年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。异数……异数！这年真是怪的很，居然出了你这样的书生，这世道……有意思。”

等范进回到郑家铺时，心里对于案虽然尚不算十分清楚，但至少有了个方向。他前世也不是刑侦员，对于案实际是没什么能力的，纯粹以技能论，这个时代的那些公门捕快老公事案本领，都远非范进所能及。

他所凭借的，只是后世司法体系下先进的理念，重证据轻供，对刑事罪犯疑罪从无，而不是明朝当下的重供轻证据，先把嫌疑当成罪犯，再要自证清白。更不会像翁大立这样，先为主把当罪犯，再用削足适履的方式把案子作成所谓铁案。

在他看来这一案子简直就是千疮百孔，想要推翻它是轻而易举的事，以恩师侯守用或是花正芳的能力，都足以把这案子踢。之所以不这么，固然是考虑翁大立年事已高，想要他平稳到站，正常致仕保留体统，也要考虑踢之后如何善后的问题。

周世臣的关系在锦衣卫，按说他遇害后，锦衣系统应该介调查。可是整个案子从发生到结案，锦衣卫全程不参与，明显是不想掺到这种事里。连锦衣缇骑都有多远躲多远，其他衙门就更没愿意参与。自己想要借刑部捕快的手，多半是办不到，在京师又是生地不熟，能用的手便很有限。

东厂番子虽然很厉害，但是自己和冯保没到那地步，再说番子原则意义上也是天子亲兵，哪能是个就支使，这条路轻易不能选。这时候范进不由有些怀念起薛五，如果这个有智有勇的子在身边，现在就不至于愁无可用。

关清是生面孔，做这种事很容易引起怀疑，再者他是跑过江湖混过码，却没有过捕盗经验，做这种事也不擅长。凤四在京里认识一些武行，自己和那些却没建立起来，再说彼此不知根底，在确定案子牵扯到谁，凶手又有谁之前，范进也没法相信这些武夫。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