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场

陆一起来的，包括陈子翁的孙子陈绍典，还有魏好古、周必进等南海本地士。这几个都属于南海考生里有钱的那一批，也有才名，但大多是靠着财力和家族势力运营而来，真实的水准并不高到哪里去。非要跟范进同行，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。

张师陆道：“这几小弟想去拜见范兄，总是被你手下挡住，说你温习功课不能见外客，其实大家是至亲兄弟，又怎么算得了外，你说对不对？这次秋闱，小弟可是押了二十两银子赌你高中解元，这也是咱们南海的体面，可一定要争回来。咱们广州这科成了笑话，府案首通倭跑掉了，你个县案首还被刷掉，大收的时候，名又被顺德仔搞去了。这个时候，就要看你争个面子回来了。”

“张兄，大家做书生，不是做混混，不要搞的像抢地盘一样。南海顺德，说到底都是广东，不要搞的那么排外。”

“这可不一样，读书的命数就在功名，这个时候不争什么时候争？慢说是，就是泥现在也到了发土的时候。平时怎么样都好，这个时候，怕是寸步都没得让。”

边说边行，群已经进石街，原本漆黑的夜晚，在这里变得亮堂起来。数以百计的灯笼，星罗密布一簇簇地分散开来，将整条街道照的雪亮。昏暗的灯光，将一张张正君子的脸，照的既狰狞又扭曲，仿佛地狱开了门，将无数恶鬼修罗一次打发到间，肆意享受血食。

即使是胆量大的，在这种环境里，也难免变的紧张。胡大姐刚才听范进讲了恶鬼的故事，心里便觉得有些慌。张师陆与范进一说话，她与梁盼弟自然就落到后面，只觉得背后总有凉风吹着颈子，仿佛是恶鬼在朝她脖子里吹气。

四下望去，目中所见尽是朝廷未来栋梁那丑恶狰狞的面庞，让胡大姐觉得毛骨悚然，忽然快跑几步，来到范进身边。即使灯光下范进的脸一样可怕，她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将扎进范进怀里，双手紧抓住范进的胳膊道：“进哥儿……我们不考了，我们回家吧……”

张师陆等对于两关系早就清楚，于此时就只好微笑几声，不好说什么。范进拍着胡大姐儿的，小声安慰道：“不怕……没事的。你看，这就已经到了贡院了，我说过，这里有关圣帝君看场子，什么都不用怕的。再说考试之前，本城僧道会斋醮三昼夜，祈祷上苍保佑，妖魔鬼怪有多远跑多远了。至于恶鬼善鬼什么的，只找事主，不找旁的。快看，大牌坊已经到了。”

在贡院大门左右分别是一座高大牌坊，上面的字很大，一边是“明经取士”，另一边是“为国求贤”。胡大姐儿认字不多，加上天黑，除了取、求两字外，其他的字便实在认不清。

于书生而言，即将进的贡院，就是他们的战场。便是平以善谑著称的那些乐天派，现在也大多严肃起来。而这种环境彼此能够感染，原本不紧张的，现在也难免心沉重。范进与胡大姐谈笑举动，在这样的环境里，很自然的就成了异类。胡大姐的害怕言论，加上范进的只找事主之说，于其他书生来说，其实也是很大的忌讳，属于禁句范畴之内。

几名书生愤怒的目光看过来，好在范进身边是张师陆、魏好古之流，在本地算是颇有名气的文士，其他书生倒也不敢造次。范进朝胡大姐笑笑，小声道：“你看到了，这些不高兴了，为了防范他们一会打，我就先到里面去，你和三姐可以先回家去。乡试要考一天呢，没必要等，这里很无聊的。”

“我会等的，等到多晚都不怕。”

梁盼弟走过来，拉住范进的手，只说道：“好好考，什么也别想。”不再多说什么。张师陆等喊着范进，随群直奔二门里去，互相间则少不了说些榜上有名的话来恭维。

这段时间的武艺修炼，让范进的体魄远比普通书生强壮，在群里抢路拥挤，根本不算难事。由于并没有差在这，也就谈不到秩序，谁能过去或是不能，其实全靠自己搏杀。这一点与稍后的考试，倒是有些相似处，一切全都靠自己。

贡院二门名为龙门，于这些书生而言，这里也确实就是大家的龙门了。所有的鲤鱼都要跳过这里，一次不行，就三年后再跳，在化成龙或是彻底跌落凡尘之前，没会停下脚步。

龙门内有四个门，取“虞书辟四门”之意。锦衣卫、官兵分别把守着四道门，学子们以县为单位，等待喊名上前，接受搜检。如果没能挤过大门，错过了喊号搜检的时间，就有很大可能无从场。

即使极相熟的朋友，此时也没了谈的念及胆量，每都紧闭着嘴，默默抓紧手里的考蓝，心里大半都在向虚空中的佛乞求保佑，期待自己顺利过关。而长长的吆喝声，就在此时响起。

“有请考生功德父母！”

“恩鬼进，怨鬼进！”

布政司的书办点燃了纸钱，阵阵风吹起，纸灰旋转着上升，仿佛灵魂听到了间的召唤，真的到来享用祭祀。所谓功德父母，是仕宦家做过官的祖先，与范进自然没什么关系。

而至于恩